姜沅道:“越發沒了個正經,竟是拿我也這般打趣。”
阿瞳嘿嘿一笑:“說正經的,沒開玩笑,四姑娘若是不信就先回京中等著,不日就可傳來訊息。”
沒兩天姜斯派的人到了莊子上,將陳氏他們接回。
進了城門,姜沅悄悄撩起了車簾子向外打量,周遭的一切與離去時的精緻別無二致,可見叛軍雖佔領了幽京,但沒有造成太大的破壞。
到時姜斯正等在院子門口。
陳氏一見他的面,眼眶當即泛了紅。
姜沅姜景兩個也很是感慨。
姜斯也是感嘆良多。他將他們引入了屋內,幾人才將近日的事情互相告知。
姜斯聽說了那林昌義的事,很是震怒,又深感自責,道:“都是我不好,貿貿然將你們就這樣送走,也沒暗中派個人護著你們,若不是謝公子的人,怕是……唉。”
陳氏道:“你也不知那林昌義是個好歹的,何須自責。別說你這個沒和他打過交道的,便是我每年見他一次,也不曾想見他竟是個這樣的人。”
姜沅姜景也如是勸道。
姜斯遂才不自責,只是派了人將這林昌義壓至大理寺,又交接了其餘人去接管幷州事務,如此後話,暫且不提。
說過了陳氏這邊的情況,姜斯才提及自己的事情。他並未說明這些天在京外到底發生了何事,只說兩件事,一是因著他提前將妻兒送出京的,先已被革職,二是關南造反時護駕有功的姜斯晉升為正二品的都指揮使,授予了子爵之位。
算是兩相扯平。
在官場上廝混多年的姜斯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沮喪,反倒是覺得慶幸。如今朝堂後宮局勢均是未明,若是借這個機會退出去,說不定能明哲保身。
姜沅與他的想法相同。
說過了家裡事,姜斯才提起陳梔的事情來。
之前雖然沒讓陳梔跟著姜沅他們一同離開,但姜斯走時還是特意帶走了她。他雖不喜陳梔為人,但這陳梔到底是陳氏弟弟的女兒,為著小舅子也合該救她一命。只是這陳梔卻是個不老實的,在逃難途中仍是不忘攀高枝,趁著姜斯不注意竟不知何時與那鎮南王府的王爺搞到了一起去。回來時姜斯他們因著一些事在城外耽擱了多時,一到了家那鎮南王就託人送來了聘禮,直指要陳梔嫁過去做他填房。
陳氏本就對陳梔心灰意冷,如此更是徹底死了心。她原想著那陳梔雖是不仁義,但好歹是陳家的孩子,她阿孃早死也是個不容易的,日後婚配雖攀不到高位,但至少要盡力找個人品說得過去的,誰想到她自己倒是個心大的,不願走這條路,硬生生攀上個高枝。只那鎮南王在京中名聲多有不好,又是孌童又是歌妓,只聞得進去,不見得出來,為此京中謠言紛紛,多說是這鎮南王癖好不正,折磨死了那些個孌童歌妓,就連前兩年剛過世的前鎮南王妃也是死的不明不白。陳梔跟在陳氏身邊已一年多,焉得不知道這些事。現在明知那是個什麼貨色自己還要硬往上撞,旁人再攔又能如何,索性隨她去了,只希望她到時能過得好一些,免得日後又哭哭啼啼回來姜家。
陳氏道:“事已如此,也無可挽回了,且這門親事也不是那鎮南王強逼,是她自己求來的,也只能遂她心願了。親事定在了何時?”
姜斯道:“聘禮還在前廳放著,你還沒回來,這事怎可由我做主。”那陳梔畢竟是陳氏這邊的親戚,姜斯一向敬重她,如此也不算什麼。
陳氏點點頭,只說這事交給她即可。兩方事情商議完畢,姜斯要與陳氏說一些旁的話,就打發著姜景姜沅兩兄妹先回去休息。
姜沅同姜景走出陳氏的院子。姜沅見姜景格外沉默,不言什麼,心下卻道陳梔這事怕是對他的打擊不小,前番事情雖讓姜景認清了那陳梔的面目,但還不至於到此。陳梔嫁與鎮南王,若說是真愛怕是沒人會信,為的是什麼眾人心知肚明。
姜沅自己則對這事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覺得稍稍有些詫異。畢竟前世陳梔能搭上那鎮南王,全是因著姜家的緣故,這一世她提早敗露,姜沅原以為不會再與前世相同,沒想見竟是透過這樣的方式殊途同歸。
倒是她小覷這陳梔了。
回了沁芳苑,琉璃幾個激動得都哭出了聲,一個個圍在了姜沅身邊,像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姜沅原因著陳梔的緣故不喜詩書,如今經歷這一番變故,雖不如其他三個親近,但也不如從前那般厭煩。
等進了屋子,琉璃才將這些天的事情一一道來。原來她們幾個是隨著陳梔主僕幾個一起離開的,先前還好,大家都忙著趕路,相安無事。後來路上遇到了鎮南王府的車隊,那鎮南王有意與姜斯套近乎,提議兩家併成一隊走,人多些,遇到逃兵山匪也好應對。姜斯雖是不喜鎮南王為人,卻也不好就這樣駁了他的面子,因而同意了下來。這本也算是樁好事,只到有一天早上被人撞見陳梔從鎮南王屋裡跑出來,一時謠言紛紛,之後不久姜斯也聽說了這事,為了防止再有什麼醜事傳出來,就將陳梔安排在身邊照看。
詩韻一向快人快語,沒忍住埋怨道:“原就知道那位表小姐不懷好心,沒曾想見竟是個不要臉面的,呸,也多虧得老爺聽說了這事及早堵住了下人們的嘴,沒讓那醜事再傳出去,若不然就是我們家姑娘的名譽都得被毀個幹淨。”
琉璃是個厚道的,平素就不愛做背後嚼人舌根這種事,現在竟也是點了點頭,很是憤慨地同意了詩韻的話,可見那陳梔做得有多過分。
而詩書以前一度與陳梔交好,直至宮中事發,陳梔被趕去了偏府方才作罷,因而面上一熱,不便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