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湛知道這一次謝竹不是在開玩笑,皺起眉頭:“這是何意?”
謝竹道:“此毒甚是厲害,我沒別的法子,只能以毒攻毒姑且這麼一試。四姑娘這些日子恐受累了。”
以毒攻毒……
“我莫不是要將那些症狀統統嘗盡一遍吧?”姜沅問道。
謝竹點點頭:“正是此意。”
姜沅心涼了半截。失明,失聰,失觸,最後……失智。
她面色蒼白。
“姑娘無需擔心。若是挺過那四個階段,餘毒盡清,神智視聽觸覺皆可恢複如常。”
“若是挺不過呢?”姜沅問他。
謝竹未語,過了片刻,才開口:“不會如此,四姑娘可信我。”
話說的輕巧,但姜沅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困擾呢?她將那些疑慮恐慌悉數壓在心底,面上強撐著平靜下來。
謝竹先一步走了,留下謝湛在這裡陪姜沅。
謝湛知道謝竹雖看起來不著調沒個長輩的端莊樣,實際上卻是難得的醫者仁心。若是有比這更好更溫和的法子,焉能不用?眼下走這一步險招,是真正山窮水盡沒了辦法。
謝湛道:“我會在這裡陪著你。”這一次他沒有叫她四姑娘。
姜沅卻是苦笑著搖搖頭。若僅僅是看不到聽不見還不要緊,怕的是最後兩步。那樣落魄的模樣,她怎能讓旁人看到。
謝湛知她所想:“若你不願意,讓我阿姐來也可以。”
姜沅想了想,卻發現相比於謝冰卿,她寧願在自己身旁的人是謝湛。
為什麼呢?
大概是因為前世的那份情誼吧。
她這樣告訴自己。
“……那就麻煩謝公子了。”
謝湛一怔,明顯是沒想到姜沅會選了他。不過他隨即反應過來,面色恢複如常,點頭應下:“好。”
謝湛將姜沅接到了他的院子裡。姜沅將事情大概講與書煙聽。略去有關北陳的那段恩怨與謝家的一些陰私不提,只說自己上次圍場摔下去不小心被什麼咬到了,中了毒,所以面上的傷口才一直未得痊癒。她將症狀告訴書煙,又再三叮囑她,這事日後不準與家中任何人提及。
書煙被嚇壞了,連連點頭應下。
姜沅盡量讓自己像往常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用過晚膳後,謝冰卿來找她聊了一會子閑話,姜沅就有些睏倦了。謝冰卿不免擔憂,她已從謝竹那裡聽聞了全部,很是心疼眼前這個小姑娘,自責道:“若不是上次我邀你來此遊玩,粗心大意沒看顧好你,又怎會害得你到這種地步。”
姜沅其實也挺忐忑的,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寬慰謝冰卿:“姐姐何須此言。個人有個人的造化,焉能怪罪到你身上。”
謝冰卿笑著搖了搖頭:“你倒好,還反過來安慰我。”
謝冰卿走後,姜沅叮囑了書煙幾句就躺在軟榻上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卻很是不舒服,時常覺得身上燥熱。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姜沅半睡半醒間問身邊的人:“幾時了?”
書煙正打著盹兒,一聽姜沅問她,立時清醒了:“已卯末時分了。”
姜沅緩緩睜開眼。
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