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姜沅就讓人去請了姜景來。
姜沅將昨日所見所聞一五一十說與姜景聽。
姜景是又氣又惱,啐道:“莫怪我家名聲不好,少不得是這些雜碎敗壞的。”
姜沅在一旁笑著搖搖頭。若說這名聲的是非,她這阿兄和阿耶才是“罪魁禍首”。
姜景偏過頭去瞧她:“你覺著接下來應如何做?”
姜沅斂了笑容,道:“依我這幾日得來的訊息,那常三雖是個渾人,倒卻是有幾分小聰明,若不然那麼些天也不會半點都查不到他的底細。現在如果直接用那位宋爺的名號引他,怕是不僅不能得償所願,而且還會打草驚蛇。”
姜景思索著點點頭,深以為然。
“所以要想些法子將他逼急了,正所謂‘狗急跳牆’,到了那時,要引他入這甕就好辦多了。”
“用什麼法子?”
“那常三是個慣賭,雖前一陣輸得慘了,但這樣的人素來是沒什麼定性,若找人將他引了去,輸得負債累累,就不愁他病急亂投醫。”說到這裡,姜沅笑吟吟看向姜景,“阿兄不是正好有幾個開賭場的狐朋狗友嗎?這事就勞煩你了。”
姜景一赧:“又來打趣我。”
“怎會是打趣,羨慕阿兄廣結人脈還差不多呢。”姜沅倒說得誠心。
姜景自小就是個慷慨之人,善交朋友,且英雄不問出身。所以他雖在世家圈子裡因為紈絝的頭銜而不受歡迎,但三教九流之中卻是結識不少朋友。
姜景信誓旦旦:“這事交予我來做就好。剩下的,就勞煩妹妹將阿耶請來,一同看一場好戲。”
姜沅笑起:“這是自然。”說完,她想起另一事,問道,“先前我讓你同阿耶說那信箋的事,你可說了?”
“說了,阿耶只說容他想想,過陣子再找我談。”
姜沅點點頭,不作他言。
姜景應承下此事,當即著手去辦了。與他相熟的人裡面,恰好有一位賭場的少東家。姓溫名卓然,比姜景大個三歲,父親是一代大皇商,走南闖北,多是不著家。礙著這層身份,溫家子弟是終身不得入仕的,是以那溫卓然早早就出來混江湖,他阿耶的這間賭場正是他在打理。
姜景請他尋了一慣使老千的高手,又從賭場中挑出與常三相識的一位賭友,給了些銀子,要他帶常三來賭個幾把。
賭場間相識的,哪有什麼真心可言,那賭友得了銀子,聽說事辦成後還有獎賞,忙不疊去尋常三來。常三雖發誓要戒賭,但這人終歸沒什麼長性,經不住勸,還是出了門。
老千得了姜景的意,去給常三下套。他是這行的慣手,知道怎麼引這種人上鈎。前幾把先讓他贏了些小錢,等下了大賭注,方才讓他輸,等輸得沒什麼氣力再玩時,又允他贏去一些,如此反複,算是狠狠套牢了常三。
姜景在二樓的暗隔看著,不覺驚嘆:“你這千兒的手法太周到了。”
“不是有這本事,憑什麼在這行混飯吃。”溫卓然懶洋洋地靠在軟塌上,垂眸瞥了一眼樓下的光景,倒是不以為意。
沒個幾天下來,常三便輸得精光,這還不算,沿途還借了場子裡的行錢的銀子,竟是連地契都抵押出去了。
姜景見時機成熟,派人拿著姜沅交給他的宋字令牌,讓他去尋常三來。另一邊則著人去通知姜沅,做另一手準備。
那常三原是個鬼滑頭,若擱在平日裡不會這麼輕易上了道。如今輸了錢,又負債累累,一見有人拿著牌子來,同他說宋爺有新的事項囑咐,忙兩眼放光,直想著辦成事趕緊去拿賞銀,也不待多問,就隨著去了流螢閣。
等進了屋子,哪見什麼宋爺,只一位著青衣的少年,正是姜景從劉小世子手下借來的人。國公府是專門有一暗閣的,不出府不露面,平日只暗地裡打理一些事情。旁人不知,姜景與劉熙寧好得同一人似的,自是知道點眉目。
常三見不是宋爺,終於稍稍犯了疑心:“怎的……爺今天不在嗎?”
那青衣少年嗤笑一聲:“爺也不是總在的,你這樣的分量,何至於時時出動他老人家?”
常三唯唯諾諾,不敢言否。
“你放心,這道任務是宋爺親自下的,只他臨時有事出了京,遂派我來尋你。等辦成了這事,賞銀是按舊例發,不會少你一分。”
常三聽了這話,心放下一半來,賠笑道:“我這蠢東西能懷疑什麼。還請這位爺說說,是什麼事兒?”
青衣少年瞥了常三一眼,態度倨傲又冷漠:“宋爺叮囑我,這事兒說前,還要先問清楚一事。”
“爺請講。”
“先前你打傷了人,被送了牢房……”
常三一聽他開了頭,忙是道:“為那事我都捱了頓板子,宋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著什麼急,且等我把話說完。”少年瞪他一眼,常三噤聲,不敢再多嘴,“宋爺是問你,該呈報的證據可都交上來了?還有什麼遺漏得沒?若是以後用這事來為難姜家,證據不足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