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的小廝搬來腳凳。
先是兩位衣著低調卻不失貴氣的嬤嬤下來,緊接著是四位年輕些的大丫鬟,再然後才是沈家的兩位正主。其中一個身穿白綢仕女款襦裙,外面披著淺藍色印花披帛,梳著飛雲髻,面容白皙清麗,有西子捧心一般惹人憐愛的病容,氣質嫻靜溫婉,應當是姐姐沈天靜無疑。另一個則著煙粉色羅裙,頭上戴滿同色的珠寶釵飾,黑白分明的眼眸透著靈氣,一看就是好動的妹妹沈無風。
“冰卿姐姐。”沈無風一看到立在門前接應的謝冰卿,便不住面露笑容。幸得身旁的教習嬤嬤暗中攥住了她的袖子,才沒容得她跑過來。
“無風,天靜。”謝冰卿也笑起,與她們招呼過,才將身邊的姜沅介紹過去,“這是姜家的阿沅妹妹,與天靜一般大。”
姜沅與她們一一打過招呼。
幾人到了花廳中。
無風很是活潑外向,一直與謝冰卿說著這幾日尋來的有趣玩意兒。天靜無奈,搖搖頭也只得縱容自己妹妹的無禮,有一搭沒一搭與姜沅聊起來,礙於天靜的矜持個性,氣氛並不很熱烈。
待天靜出去,無風才道:“我阿姐今天甚是沒精神,我幾次與她說話她都未聽見。”
姜沅與謝冰卿均為接話。
無風卻不甘寂寞:“你說說,是何故?”
謝冰卿終於是聽不下去了,伸手點了點無風的額頭:“人小鬼大。莫在你阿姐背後編排她。”
無風撇嘴:“才不是我編排,是事實。我阿姐很想見湛表哥呢。”
謝冰卿斂了笑容:“這些話莫再說起,也不看是什麼場合。”
無風看謝冰卿動了真格,瞟了一旁作聾子狀的姜沅,吐吐舌頭,不再說了。
整一上午,姜沅已將沈家兩姐妹的性情摸透。姐姐天靜清高孤傲,才學淵博。若是與前世一般配謝湛,根本是天作之合。希望結局不如前世那般悽慘才好。妹妹無風看似沒什麼心機,大大咧咧容易接近,實際上卻很懂得內外之分,對著姜沅自然是不如像謝冰卿那樣熱忱。
簡而言之,這兩姐妹都不是容易相處的。姜沅自重生後,雖有意廣結人脈,卻也還是有著原則,平等即是其一。是以這兩姐妹不大願意接觸她,她也安之若素,並不上趕著去討沒趣。
快到日中,無風狀似無意問道:“湛表哥不在莊子裡嗎?”
謝冰卿道:“你湛表哥去西山的畫廬了,並不在此。”
“許久未見了,甚是想念表哥。”無風有些怏怏,“我阿姐……”
“無風,不得無禮。”天靜蹙著眉頭打斷她,“你再這樣,我現在就請了舅母,今晚就回去。”
無風只得作罷。
姜沅在旁看著,總覺得沈家兩姐妹也不如說得那般和睦。
晚上姜沅與她們在廳中玩了會兒葉子牌。天靜總是心不在焉,好幾次莫名其妙就輸了,幾局下來無風罷工,嫌玩得不盡興。
姜沅看天色也不早,遂請辭先一步離去。謝冰卿看出她與沈家兩位姑娘相處得並不盡人意,多有些歉意,想要送她回房去,姜沅只說無礙,謝絕了她的好意。
到了她的院中,屏退謝府下人,書煙才不忿道:“姑娘今日受委屈了。”
姜沅將發髻間的簪子卸下,拿在手中把玩,倒是沒那麼介懷:“世家該有世家的傲氣。這很正常。”
書煙幫她卸下首飾,將長發披散著放下。用梳子一下一下輕輕梳通:“我還是心疼姑娘。”
姜沅笑著搖搖頭。
這些無足輕重的折辱與前世在宮中受得那些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
姜沅看了會兒書,將要睡時,忽然有人來敲門。
書煙出去,再進來時手上捧著一錦囊,與昨日的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