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煙哪見過這種陣勢,一時嚇哭了:“不如我去為姑娘引開那些人?”
“沒用的。好姐姐,先安心逃命,別管其他。”說著,姜沅推了書煙一把。二人各自走散。
姜沅自知自己這小身板也跑不了多久,便拼了民往那叢嶂裡去,想要接著雜草枯樹掩藏行蹤,她只顧著跑,一下沒看路,腳一滑,接著整個人就順著草壁往下栽去,直至到了底,過程快的根本來不及施救。
這一摔摔得昏天黑地,等身上的痛楚稍歇,姜沅才掙紮著爬起來。
周遭黑燈瞎火什麼都看不到,往上看,只隱隱能看到坡頂隱藏在暗中的輪廓。
完了。
姜沅心裡只有這一個想法。
小腿膝蓋摔破了,一陣一陣抽著疼,可姜沅根本來不及顧慮那麼多。
她跑了許久,根本連自己也不知身在何處,就算有人找到這裡來,坡底這麼深,也很難聽到她的呼救。
姜沅一時覺得絕望。她像是與謝家相剋,兩次來一次迷路,一次被人追落坡底。
待稍稍恢複了些氣力,姜沅掙紮著爬起來,想要往上走一些。這坡倒是不怎麼陡,但是不知上面攀附些什麼植物,黏滑得很,姜沅忍著惡心勁兒往上走了截,卻還是再次摔下來。
此路不通。
姜沅再試了幾次,均是無果。她看了看四周,參天大樹掩映下暗日無光,要她找別的路出去更是不可能。
唯一的希望就是書煙能夠順利找到謝冰卿她們了。
她不再做這些無用功,林中登時徹底靜下來,偶爾聽到鳥扇動翅膀撲稜聲,悉悉索索小動物的活動聲,以及不知明小獸的嘶吼聲。一聲一聲,更襯得空谷寂寥。
姜沅蜷縮在土堆後,環膝抱緊自己。
另一邊書煙七繞八拐終於找到了別苑的宅子,她身後的追兵隨後即到。書煙將之前的事情盡數告知,謝冰卿責問那些人,為首的也很無奈,只道沒想到是來府遊玩的姑娘,以為是誤入的賊人,才遣了人去追。原來他們不過是謝府的管事,所說那句原話是“這是宮中傳出來的好物件”。生生鬧了場誤會罷了。只是她們不知姜沅前世經歷宮變,早已是驚弓之鳥,聽聞那人話中有“宮中”二字便方寸大亂,來不及細想一二,就以為自己又撞上了那些見不得眼之事。
姜沅下落不明,謝冰卿遣人去找。天色已晚,別山會府又大,一時半會兒千頭萬緒得不到梳理。
好幾撥人空手而歸。
動靜鬧大了,連暫住旁苑的謝湛也得了信,遂派人來問,知是姜沅不見了,便將自己的人也遣去找。與他一道的任策發愁:“你們這後園可是有生禽猛獸,若那小姑娘摔在了某個暗處,當真有她好受的了。”他不過隨口說說,哪知一語成讖。
謝湛安排好下屬,自己也攜了佩劍往外走。任策一看他這樣,忙的抓住了他:“你莫不是要告訴我你也去尋她吧?”
謝湛只道:“鬆手。”他面上一如往常,並不見什麼表情。
任策不肯:“天黑路險,你當心把自己也折損其中。”
謝湛卻揮開了他的手,徑直往外去了。
這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任策深諳謝湛的性情,知道他決定的事旁人誰也動搖不了,只得搖了搖頭,嘆了一聲,也提了佩劍一同跟去了。
其實他尚且還有一句未言,那小姑娘即便真的出了事,也不過是一家悲痛,若謝湛有了意外,動搖得是整個大局。
可言盡於此。任策知道這樣再說下去,就是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