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披著一件浴袍在陽臺吹一整晚冷風的後果不難預料,安顏第二天便成功患上了重感冒,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狂打噴嚏,鼻涕直流。
他覺得自己真的有點慘,什麼東西都沒想清楚,白白浪費整個通宵不說,還把自己賠了進去。
安顏越想越委屈,覺得這一切都應該歸咎於邵欽遠,而後者則誤以為安顏的感冒是昨晚在車裡鬧的那一出導致的,陰差陽錯之下也把自己當成罪魁禍首,露出了內疚的表情。邵欽遠十分體貼地把一杯溫水和兩粒感冒藥放到安顏面前,看著他鼻頭通紅、眼淚汪汪的模樣,有些心疼:“先吃藥吧,如果還是很嚴重的話,今天就不要回劇組了。”
“不行,劉導要發飆的。”安顏甕聲甕氣地拒絕道,而且加上昨晚那件事,他暫時不太想繼續面對邵欽遠。
他把手中的紙團扔進垃圾桶裡,皺著眉頭吃下兩粒白色藥片,然後翻身下床就要去找衣服。邵欽遠拗不過安顏,只能無可奈何地充當司機的角色,親自陪他回劇組。
邵欽遠的車落在了酒吧,他們的代步工具只剩下安顏的小奔騰,然而它經過昨晚那場胡鬧以後,副駕駛座上混亂不堪,坐墊上殘留著斑駁的痕跡,最後還是淪落到一個要洗車的境地。邵欽遠一看到它,頓時感到一陣愧疚,主動提出承擔給奔騰洗車的責任,安顏求之不得,十分幹脆地應下,隨即直接鑽進後座裡自顧自補眠去了。
安顏回到片場,坐到化妝鏡面前時,終於想起自己那被靜音一整晚的手機,他摸出來一看,發現未接來電列表中多了許多條記錄,有來自楚傾的,也有來自溫辰意的。
楚傾的目的無外乎就是想給安顏解釋那件事,他不僅打了許多電話,還發了不少資訊。楚傾剛開始是在催安顏接電話,後來試圖用資訊解釋,但他實在是太焦急,連標點符號都散發著急躁的味道,導致前言不搭後語。安顏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表達什麼,甚至沒忍住有些懷疑楚傾的語文水平。
他翻到最後一條,楚傾那時已經放棄了,告訴安顏自己和一個編劇朋友約好了今天去採風,等回來以後兩人必須找時間見個面。
楚傾不知道究竟跑到了哪個山溝裡去,安顏嘗試給他回撥一個電話,那頭只有冷冰冰的女聲,提示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安顏聳聳肩,把他拋在腦後,切換微信給溫辰意發資訊。溫辰意估計正在忙,半晌才回複了一條語音,大概意思就是他的專輯v已經提上日程,想要和安顏協商一下具體的拍攝時間。
於是安顏窩在休息區的椅子上,面對著一堆紙團,口齒不清地給他回:“十一月份會稍微閑一點……你把計劃表發我吧,我讓梁禹看看怎麼安排……阿嚏!”
他抽出兩張紙巾,可憐兮兮地擦了擦鼻子,揉成一團為桌上那一座紙山添磚加瓦。安顏也不知道邵欽遠是從自己家哪個角落翻出來的感冒藥,主要作用一點沒起,嗜睡反應倒是很強烈,現在還沒輪到他的戲份,可他卻昏昏沉沉地快要睡過去了。
剛好路過的劉森實在受不了他吸鼻子的聲音還有那副悽涼的樣子,氣得把安顏說了一通,最後板著臉將他趕回去,說是懶得給他浪費資源,讓安顏把自己搞好了再滾回來,過兩天直接到外景地集合。
安顏的戲份也就剩下那麼兩三段,最後他們還會看情況回內景地補拍一些鏡頭,到那時再一塊拍也是可以的。安顏這下算是因禍得福,忽然間多了半天空閑。
他趕緊利用這半天假期補覺,下午醒來的時候感覺稍微好一點,便翻出工作行程看了一眼。他上回拍的那部都市劇終於進入了宣傳期,傍晚在本市有一場路演,安顏也被安排在出席名單上。現在的身價還不允許他為了一個感冒隨隨便便耍大牌,安顏只能打著哈欠急匆匆往下一個工作地點趕。
這場路演的基調很輕松,而且為了調節氣氛,安排了許多遊戲,其中不乏一些動作較大的。安顏不僅要應付它們,還得頂著邱嘉納時不時投來的微妙目光,整場熬下來,最後累得直接癱在車上完全不想動。回到家中還沒待上多久,就發起了燒。
安顏在床上捲成一個厚厚的春捲,雙頰因為發燒泛著紅,迷糊間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走到床頭坐下,用手背輕碰他的臉:“安顏?顏顏?”
“唔……”他無意識地發出幾個音節,在那隻微涼的手上蹭了一陣,靠著它重新睡了回去。
邵欽遠嘆氣,另一隻手搭上安顏的額頭,隨後又俯下身用唇輕碰,溫度實在高得有些可怕。他不禁皺起眉頭,拍了拍安顏的肩,提高音量道:“顏顏,我們去醫院。”
安顏緩緩把左眼睜開一條細縫,眼睫毛不斷地顫動,他不情不願地嘟囔:“不去。”
“你燒得太厲害了,聽話。”邵欽遠低聲哄道,一邊伸手去抱他,試圖把安顏從被子卷裡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