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顏笑了起來,他低下頭來,輕聲說:“你怎麼還不懂,他根本誰都不喜歡。”
他說給邱嘉納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不對,也許他是有喜歡過一點的,畢竟給錢養一個玩具都能産生感情,更何況是認認真真養過的人。
邵欽遠對情人好得要命,床下溫柔床上狂野,看著你的時候眼神足夠深情,像是把人放到心尖上寵,如同真真切切是在戀愛一般。他看似把兩人擺在了平等的位置上,但事實上,他仍舊掌握著整段關系的主導權,最明顯的莫過於見面的時間和次數。邵欽遠其實算不上有多少真心,只不過是比其他人更用心地對待這段關系,才會令人輕而易舉地忘記了這是一場靠金錢和名利資源維持的交易。安顏不知有多少人曾踩進過這個深淵,邱嘉納算是一個,假如他安顏哪天沒有控制住,難保不成下一個。
安顏覺得現在應當是最好的。他對邵欽遠的好感恰到好處,不多不少,既讓他保持興趣,也沒有超過某條界線。他邵欽遠喜歡什麼樣,安顏就盡心盡力地演成什麼樣,輕輕鬆鬆換來一個穩定的炮友和源源不斷的利益,再偶爾互贈一段溫情,無須付出額外的東西,這才是謝二少眼中穩賺不賠的買賣。
邱嘉納愣愣地看著他,看模樣是終於酒醒了。安顏卻是感覺太陽xue越發脹痛,他懶得再多言,閉了閉眼,便放開邱嘉納,轉身跨進昏暗裡,往包廂的方向走去。
安顏自知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絕對扛不住那群家夥的第二輪敬酒,於是匆匆和導演以及師兄打了個招呼,又跟眾人道過歉,提前離開了這場殺青宴。他剛走出餐廳門口,便看見那輛停在不遠處的布加迪。
他熟練地鑽入後座,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邵欽遠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又喝酒了,嗯?”
安顏心想,酒沒喝出事來,但是差點被你前任小情兒搞死。他在邵欽遠的懷裡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笑眯眯地回答:“沒有喝呀,我很聽話的。”
“是真聽話才好。”邵欽遠略帶懲罰意味地在安顏的腰上輕捏了一把,說,“行吧,暫且信你一回。”
安顏閉著雙眸,抬起頭來在邵欽遠的下巴處親了一口,然後又窩回原處,道:“謝謝邵總。”
邵欽遠笑了起來,抱著安顏的手臂收緊了些,替他將鬢邊的碎發撥到耳後,才轉頭望向車窗外。
安顏陪邱嘉納吹了一個多小時的穿堂風,不出意外地患上了感冒,好幾天都頑強地在發燒的邊緣試探。好在公司看在他剛剛殺青了一部戲的份上,加上有邵欽遠的安排,給他批了小半個月的假,讓他有機會在家裡安安靜靜地休養一段時間。
剛開始放假不久,《楓落》的試鏡結果便傳來了訊息,沈清輝的角色不出意料地落到了安顏手中,雖然早就知道結果,安顏還是高興了小半天。第二天,梁禹便帶著最終版的劇本來找他,順便通知他去公司簽合同的時間。
梁禹剛跨進安顏的小公寓,就皺起了眉頭:“你這小區,連訪客都不登記,保密性實在是太差了,我建議你最好搬個家。”
安顏抱著紙巾筒,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不用吧,我覺得還挺安全的啊。”
“你清楚你的人氣嗎,安先生?”梁禹走到客廳的窗邊,往外看了一眼,一米以外就是同一層樓中另一家住戶的窗戶,他把窗簾拉起來,一臉嫌棄地說,“你過兩天就有個代言要拍,等出了片子,我估計還能上一次熱門。你這個地方人人都能進進出出,哪天狗仔搬到你家對門,或者在這窗戶裝了個鏡頭你都不知道,然後第二天你狂放的吃相或者流口水的睡相就能直接上微博熱搜。”
安顏想說他吃相不狂放,而且睡覺也不流口水,礙於梁禹的嘮叨,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他安靜地想象了一下滿微博都是自己私人照片的場景,頓時有點惡寒,覺得梁禹說的確實有點道理。他想了想,苦著臉說:“但是這套公寓是我媽媽給我的房子,我哪能說搬就搬呀。”
梁禹不知跟誰打了個電話,說罷放下手機,大手一揮便說:“有人會給你安排的,收拾收拾,週末趕緊給我搬家。”
安顏沒有反對的餘地,只能趁著這幾天的空閑乖乖收拾東西。週六一大早,陳聞便給他打來電話,讓他下樓。
安顏不明所以地跑下樓一看,邵欽遠正靠著那輛與四周格格不入的豪車,看見他的時候,笑著拎起手中的袋子朝安顏晃了晃:“早上好,先來吃個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