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個逃得一死的傷者都失去了親人,這個營地只剩下十幾名倖存者,他們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表達著悲傷。
有跪在地上哭泣的吉姆,有抬屍體安葬的卡爾,有一邊吐一邊收拾零散物資的詹姆。
還有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失去了家人的騎士,和虛弱醒轉的伯爵。
他現在已經是一副慘白的臉色了,跟幾天前安度因的模樣不分上下,而且身上也有多處難以癒合的傷口。
一次次的沉重打擊真要把這個人逼瘋了。
要知道在兩個月之前,他還在抱著自己的妻子,一同觀賞士兵的操練。
那些士兵也還活著。
可現在伯爵撩開散亂的頭髮,只能看見散亂的屍體、遍地的鮮血和被撕爛的帳篷。
“咳——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不知道是陰毒腐蝕了肺部還是心傷侵擾了靈魂。
也許兩者都有吧!
他看著卡爾帶著人收拾屍體,手裡依然緊緊的摟著亡妻。
好像只要不鬆手,愛人就不會離去。
他跟亡妻的屍體上都染著黑紅的血,但他不在乎,只是用吉姆遞過來的手絹擦了擦愛人的臉。
嗯、依然那麼美,除了有些發青、發白,那昔日的容顏並未有太大的改變。
他一遍一遍擦著亡妻的臉,然後另一隻胳膊緊緊勒著漸漸冰冷的屍體,跪坐在那裡不肯挪動。
吉姆看著哥哥的樣子心裡更是難受。
“哥、你鬆手吧。”
“哥!你放手吧!”
“哥!!!”
吉姆搖晃著伯爵的身體,後者一點反應沒有,依然在那擦拭愛人的臉,他從甦醒後就在重複做這一件事。
吉姆一把搶過已經髒掉的手帕,伯爵就用雙手摟著亡妻,任憑吉姆怎麼掰都掰不開。
吉姆感覺哥哥力量大的出奇。
詹姆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他看著伯爵的狀態也很難受,不過首先、他試圖安慰滿臉淚痕的好大哥。
“別搖了、他難受、讓他安靜一會兒吧。”
“滾!滾一邊去!”
但吉姆很不領情。
“都踏馬是你!都是你害的!滾!”
“我?我怎麼了?”
詹姆也很委屈。
“都是你!自從遇到了你,我們就沒好日子過!就該看著你被活活燒死!滾!”
吉姆彷彿找到了宣洩口,他的眼睛也通紅,手裡抓著帶血的手帕,面目猙獰、一步一頓的向詹姆走來,瘦小的身影迫於壓力不斷後退。
“就是因為遇見你!所以元素塔的法師回頭了!阿斯貝爾也被帶走了!他還是個孩子!”
“就是因為你!我們才在薩克森輸的那麼慘!差點全軍覆沒!全軍覆沒!”
“就是因為你!我們失去了格拉茨!要在野外流浪!”
“就是因為你!我們失去了最後一點希望!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