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拉跑了半夜,已經完全看不見漢諾威方向的火光了。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甩掉了追兵。
此刻,老元帥身邊還剩幾十個親衛,他們簇擁著元帥進入了一個小村莊。
這裡雖然不是很殘破,可一點生人活動的跡象都沒有,牲口也不知去向,像一個死村。
親衛們搜查了每一棟房子,沒找到一個活物。
蕭瑟的村莊在夜色中有點嚇人,但對於這些逃命的人來說,反倒是一個好居所,他們不必擔心被人發現,還能有一處避風的地方歇歇腳,或許還能點起一堆篝火,暖暖疲乏的身子。
畢竟九月的晚風還是有些涼的。
而且這些士兵從設伏阻攔皮爾開始,幾乎沒休息過。
再強壯的戰士也需要休息,他們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全靠著一股活命的勁頭,等到確認這是個安全的壞境,後方暫時也沒有追兵的時候,疲憊自然而然地佔據了靈魂。
他們太累了。
不大的火堆,映著老元帥的臉龐,他頭髮凌亂,臉上滿是皺紋,神態極為憔悴。
強壯的戰士都累得不行,更何況一個老人。
他雖然不用幹那些重活、累活,但逃跑總是要自己動的。
累啊、坐下就想躺著,躺著就不想動了。
老元帥用半坐半躺的姿勢,靠在一堆不知道什麼東西上,那是部下推到他後面來的,為得就是讓元帥能稍微舒服點。
海帥離火堆非常近,暖和的火焰烤著他的臉,讓他昏昏欲睡。
一陣風吹過火堆,火焰在秋風中翩翩起舞,映出了元帥蒼老的臉龐,他雖然是火焰的觀眾,卻沒有興趣欣賞。
儘管那火焰在秋風中賣力地舞動著自己的身段。
這臺上的舞女,即使擁有再妖嬈的身段,也無法勾起心如死灰的看客。若之於來‘消遣’,那便可饒有興趣的尋找臺上的樂子;而較之於‘消愁’,那這類娛樂活動便杯水車薪了。
觀眾看的不是臺上的故事,他們或喜或悲,皆源於自己的人生。
你把一位遭逢大禍的人強行按在椅子上,讓他聽完一段相聲,那即便郭德綱把嘴皮叨碎,他的額頭也未必能舒展一絲。
而面對一個剛中得五百萬的幸運兒,你就是給他放《聊齋》,他都能笑出聲來。
看得是戲、品得卻是自己。
就像這火光再溫暖,也暖不活元帥死灰般的心。
喜歡掌控全域性的人,最怕局勢脫離自己的掌控,那種未知的結果就像隨時可能缺失的書頁一樣,滿懷期待的翻到那裡,卻發現不知被誰撕掉了。
急於往下看的讀者,血壓迅速升高。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有血壓上升的感覺其實並非一件壞事,因為那至少代表你還有精力去解決問題,像海德拉元帥,他連血壓都升不起來了。
他甚至懶得思考,彷彿半躺在這兒等著生命的終結。
火焰似乎也受到了他的影響,不再起舞,在一股又一股秋風中退下了舞臺,‘噗’地一聲熄滅了。
沒了火焰的噼啪聲,四周陷入了可怕的安靜中,黑暗籠罩了一切,讓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靜謐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