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邊門旁計程車兵就要上前通報,李如清揮揮手製止,現在還是先靜聽裡頭的動靜再說。
“總督大人息怒,這群海寇完全不一樣,既不怕死,火器又強。”
“你居然還有推卸之詞!你可知北京傳來,皇上聽到江南接連失守的訊息,怒極之時,居然拔出劍來往御座劈下,還下令要準備御駕親征。你正可先擬好推卸之詞,屆時親向皇上說吧!”
穆燃譏諷著敗將於效忠,這會他甚至有心把於效忠接出去砍了。
聽著廳內的聲音,心下多少有些心安的李如清連忙定定神,示意士兵稟報。士兵敲門,高喊:
“蘇州巡撫李如清到。”
“降了海賊後,他居然還有臉來,叫他進來!”
皺了皺眉頭,穆燃說道。
“部堂,冤枉啊!”
一路跪行入廳的李如清高喊著:
“依助蒙受天恩,豈敢降賊,依助為效犬馬,故而從權,請大人明鑑。”
心知對方既然敢來見自己,肯定是有些主意的穆燃,並沒有立即阻止他,而是先哼了一聲,隨後又說道。
“好了!好了!投降之事,看了你的摺子再說。你既然敢來見我,對伐討鄭逆必有腹案。”
現在穆燃實際上也是病急亂投醫,他的父親本是揚州本地生員,努爾哈赤起兵佔據揚州後,被虜入後金軍中,屬漢軍鑲黃旗,後來逐漸受到重要。後來穆燃入朝後,先是由筆帖式被擢為國史院侍讀,後以軍功遷秘書院學士,次年升為江南總督。
在旗人之中,穆燃算是一位非常難得的稱職的地方大員,此時正是他仕途上的最大危機。他深知,若是守不住揚州,非但他本人死路一條,就是大清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他個人安危尚且不計,若是沒有江南的糧草、稅賦,朝廷吃什麼?用什麼去發幾十萬綠營的軍餉,沒了軍餉,那些營兵又豈會為朝廷賣命?沒了營兵,這天下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說。
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守住揚州,保住江南,只要保住了江南,就能保住這大清國的天下!
“卑職以為,各地援軍未到,無力抵抗,只有緩兵之計,使鄭寇有以待之。”李如清在蘇洲被俘,他拼命逃回了揚州,一回到揚州,不待休息,便立即前來獻計。
“速攻既有利於鄭逆,他如何會緩之?”
穆燃立即反問。
“啟稟部堂,部堂大可派一個能言之人向鄭逆表示,我們欲投降,但是朝廷有例,堅守三十日,城失則罪不及妻孥。與他約定三十日後開城投降。”
李如清連忙答道,在投降鄭成功後,他特意觀察過鄭賊,也對鄭成功有了一些瞭解,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鄭賊志不在江南,而在天下。
“與鄭逆約降!這訊息傳出去,要掉腦袋的!”
穆燃驚訝的看著李如清。
“此為權變,三十日內我方援軍到達,若揚州可保,部堂與卑職的身家亦也可保。”李如清回答之後,郎廷佐不言,起身踱步思索。
“只派人遊說,鄭逆便會相信?”
穆燃反問道。
這麼簡單的緩兵之計,鄭逆又怎麼可能不信?
“卑職以為,遊說之外,還要讓他相信咱們是不能戰、不敢戰,所以,不妨把求援的奏摺透露給他,以驕其志。”
李如清說得頭頭是道。
“而且,鄭賊志不在江寧,而在天下,若是我軍一志死守,到時候,這百二十里城牆,鄭賊欲拿下傷亡又豈下數萬人,到時候,他拿什麼北伐?北下以來,鄭賊必定會中計!”
“他若判斷我方無力應戰,反而加速攻城,到時候又該如何?”
略點下頭,贊同李如清看法的於效忠旁問道。
“部堂,老實說以現在的情勢來看,非是操之在我,這江寧能否保全只在鄭逆的一念之間,就看大人願不願冒險賭一賭!”
李如清看著穆燃答道。
“若是賭贏了,非但揚州可保,到時候江南亦可得得保!”
穆燃要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