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柔聞聽也不禁連連皺眉,他也沒想到小馮會忠心到這個地步,有心數落她幾句,又覺得於心不忍,可放任不管吧,就他對小馮的瞭解這位弄不好還真會陪自己一起死,田柔腦子微微一轉,忽然是靈光一閃。
“那小馮你事到如今還對我忠心?”
“一片忠心日月可鑑。”
“行,那就好好活著,替我照顧好公主還有勝兒。”
“這...”小馮聞聽微微一愣,一雙大眼睛看向了一邊的林堅。
“放心吧,楚公仁厚,不會欺負她們這孤兒寡婦的,但別人就不一定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可託付的人,就當這是我給你們最後的命令吧,還是說你們想抗命?”說到最後田柔的語氣不禁嚴厲了起來。
“小馮不敢,小馮遵命!”
田柔看了看小馮欣慰地點了點頭,似乎了結了一樁心事,接著他又看了看林堅,後者立刻心領神會衝他微微一笑,這兩個曾經勢不兩立的死敵此時卻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其實對於林堅放過小馮等人眾文武都是頗有微詞,且不說有當初曹妃茵的仇怨在,單單是這群人本身的威脅就實在太大了,萬一這夥人日後替田柔報仇怎麼辦?不過林堅有自己的考量,對於小馮這些人他多少有些瞭解,這就是群死士,做事或許會盡忠職守,但從不會自己拿什麼大主意,既然田柔如今有命在先,這些人應該就不會與自己為難,既然如此林堅也不希望進行過多不必要的殺戮,甚至對於這群人在情報上的能力林堅還頗為羨慕,希望老董他們的刺奸營能夠加以學習,正是基於這種種考慮,林堅最終做主保下了這群人,而後來的事實也證明林堅的這個舉動是頗為正確的。
就這樣經歷了種種波折之後田柔迎來了自己在這個世界最後的黎明,其實按林堅的本意是希望將其秘密處死,或者至少留具全屍,可徐震等人則堅持田柔影響力太大,如果不公開處決,恐怕今後會有別有用心的人以此大做文章,林堅再仁厚,基本的政治頭腦還是有的,故此最終將田柔在軍中公開處決,斬首示眾。
行刑時南軍中所有的高階文武都去了,其中也包括了聶仁等降將,但公主和田勝並沒有來,並不是她不願見丈夫最後一面,只是她不忍心面對如此殘忍的場面。而田柔呢?他表現的像一個真正的亂世梟雄,淡定從容,似乎要死的不是他本人一般,看到這一幕林堅也是頗為感慨,原本同為穿越者他想的是大家相互扶持,即便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也好在這邊讓彼此不那麼孤獨,可結果卻鬧到了這般田地,究竟該說是誰的錯呢?田柔?他固然有取死之道,可如今逼死他的不正是自己嗎?不知從何時起自己也變成了一個為了維護自身利益而不擇手段的人,每當想到這些林堅就覺得不寒而慄,可事到如今他又無路可退,那今後等待著自己會是怎樣的命運呢?會不會有朝一日自己也走上和田柔一樣的道路呢?而那時自己的表現又會如何呢?
按這個世界的傳統,犯人臨死前一般會有人敬酒,算是“送行”,不過林堅和田柔商議過之後省去了這個過程,作為現代人他們都覺得這個儀式太過矯情,最終伴隨著一聲炮響,一代梟雄是身首異處,就此走完了自己的爭霸之路,那之後的很多年林堅都清晰記得當時那震撼人心的場面,而在場不少從趙軍投降過來的人至此也都留下了熱淚,成王敗寇,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背後卻又伴隨著多少血雨腥風呢?
送完了田柔最後一程,林堅開始處理草原上的各種善後事宜,原本按眾將的意思是想趁此機會一舉征服瀚海人,然而此時南方卻出了變化,大越居然在建州兵的幫助下一舉拿下了越州,劉壯冒險出擊結果兵敗身死,楚軍剩餘的人馬在虞昭的帶領下退到了越,遼二州交接的地區是頑強抵抗,但戰局依舊岌岌可危,很明顯楚軍如果再對此置之不理,後果不堪設想,加上草原的風土人情與內陸不同,想憑之前的辦法管理這裡明顯行不通,於是林堅採取了徐震提出的辦法,將原本的瀚海人分為了東南西北四個部分,擁立了四個瀚海王,名義上命令他們各守地盤,和平相處,暗中卻挑撥離間,讓他們互相猜忌,這樣瀚海人就將忙於內鬥,無暇南下,而事實證明這個計策頗為成功,至少在今後的幾十年裡瀚海人真的沒有再對北國構成過大的威脅。
忙完了草原的事林堅迅速回師,在路過靈州時借用犒軍為名召集北國所有諸侯前往燕城,實際上楚軍是想以此舉考驗北國諸侯是否忠心,儘管如今並不是所有的北國諸侯都被楚軍擊敗過,但由於北伐草原的巨大成功,讓林堅以及楚軍的威望都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故此最終北國的所有諸侯是集體到齊,有些即便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親自到場也派了代表出席,並且都向南軍進獻了物資給養,此舉看似尋常,可實際上就意味著北國諸侯集體認同楚軍對於自己的控制權,至此分裂了幾十年的北國地區再一次迴歸了帝國的控制,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
因為這次北伐的突出表現林堅對於王虎其人是印象深刻,原本按他的意思是希望讓其擔任靈州刺史,幫自己看住瀚海人,不過王虎卻以慕容家在靈州素有威望為由拒絕了,並推薦讓慕容真擔任靈州刺史,林堅見王虎堅持也就沒有勉強,反正慕容家在靈州的聲望他也是頗有感觸,只是當林堅希望王虎以別的身份留在靈州時,這位依舊錶示拒絕,並且表示願意跟隨林堅回洛安為朝廷效力,對於多收一員大將林堅自然是樂意的,可王虎始終不肯留在靈州多少讓其有些好奇,後來經過側面一打聽才得知原來王虎是因為當初自己哥哥害死了慕容威,所以覺得愧對慕容家以及靈州軍民,這才不願留在這裡,弄清是怎麼回事後林堅對於王虎也是頗為同意,於是便帶著其一起迴歸了洛安。
在部隊經過蒼州的時候林堅特意為田柔舉行了一個盛大的葬禮,在旁人看來林堅此舉多少有些收買人心,可只有林堅自己清楚他此舉是在盡同為穿越者的一份義務,雖然這裡並不是田柔真正的家鄉,其也不知是否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可林堅還是希望藉此給對方,也給自己一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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