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炎這才反應過來,立刻鬆開手,轉而握住愛卿的肩頭,急切地道,“皇兄您有沒有怎麼樣?對不起,臣弟一時失神……!”
“朕沒事。”愛卿溫柔地摸了摸弟弟俊俏的臉,語帶安慰地道,“倒是朕,又讓你操心了吧。”
炎無話,但那像極父皇的黑眉卻擰起,皇兄從小就愛哭,父皇和爹爹也最怕惹他哭,因為他每次
一掉眼淚,就會讓旁人看得是都肝腸寸斷,忙不迭哄勸他。
不過,自從皇兄登基以後,不,是從幫父皇處理皇宮內務開始,他就沒再哭過了。
炎直到現在才知道,比惹哭愛卿更要心疼的是,看著他明明很想哭,卻不得不強忍住眼淚的樣子。
“朕問出那樣的話,確實不像樣子,也難怪你回答不了。”愛卿轉身離開炎的懷抱,目光注視著燃燒著銀炭的暖爐,“不管怎樣,炎兒,你都無需替朕擔心。”
“皇兄。”愛卿越是擺出一副堅強無畏的樣子,炎的心裡也就越疼得厲害。
小時候,愛卿一旦受委屈,就會直率地說出來,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都不會有半點的遮掩。
可是他當了皇帝之後,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炎聽到愛卿說的最多的話,便是那句,‘朕沒事’。
‘您明明就有事啊!難道說臣弟不能成為您的依靠?只有那個景霆瑞才可以?!’炎在心裡咆哮著,各種酸意苦意在胸口翻騰。
“皇兄,如果說是為了更改口諭的事情煩惱,確實大可不必。”炎明明在心裡把景霆瑞罵了個千百遍,可是話到嘴邊,卻都是幫著景霆瑞的。
“你也覺得要改?”
“皇兄,您會問我,您是不是一個失敗的皇帝,不就是贊同了景將軍的意見嘛?因為您認為他做得對,才會對自己的舉措感到失望。”
炎很瞭解愛卿,知道說景霆瑞的壞話,只會招致愛卿的反感,而無法把話題進行下去,所以炎不再像兒時那樣,總是說景霆瑞的不是。
“原來你也知道了……”
“這改口諭可是大事,朝廷裡自然是眾人皆知。不過,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皇上您的意思。”
炎鞠躬,稟明道,“臣弟命人查探過,才知道這是景將軍的諫言,這事,他並沒有做錯,但皇
兄,您也沒錯。”
“可是朕真的好沒用,在宮裡生活了十八年,卻什麼都不知道,瑞瑞他還出宮打仗呢,卻遠比朕還要了解宮裡、朝野裡的事。”
“皇兄,只有您才會認為景將軍他有‘離開’過皇宮。”
炎不小心洩露出心底的話,景霆瑞出去打仗,可是宮裡頭的訊息,他全部知曉,而且並沒有因為他身在前線戰場,朝廷內的勢力就降低了。
伴隨他的凱旋而歸,以及皇兄對他的寵愛,景霆瑞在朝野內的勢力早已可以與宰相相匹敵!
只有皇兄不知道,是因為他不懂什麼叫做眼線。那些人被安插在各部、各宮所中,有侍衛、有宮女、也有太監。那些人並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有好些個是與景霆瑞一同在宮裡長大的“手足”,
只是皇兄從來不認識,也不瞭解他們罷了。
直到景霆瑞成為驃騎將軍,那些追隨他多年的人,才逐漸地嶄露頭角,愛卿會覺得景霆瑞瞭解皇宮,不過是一種錯覺。
其實,皇兄真正瞭解到的感受應該是——景霆瑞勢力的迅猛崛起!也許,皇兄對景霆瑞的印象,依然還是停留在被宰相各種打壓、陷害的記憶中吧。
景霆瑞之所以能輕易更改掉皇上的口諭,而不引起大臣們的彈劾,就是因為他擁有的人脈以及派出的密探,掌握了好些權貴的秘密。
炎知道景霆瑞有暗中警告那些權貴,不要觸及律法,藐視朝綱。往後,就算沒有皇上的口諭,那奢靡送禮之風也會收斂不少。
這效果看起來是極好的,可是景霆瑞為達目的是不擇手段,炎不認為他比那些貪腐之官有高尚多少。
而愛卿的口諭雖然有不切實際之處,但至少是行得光明磊落,炎自然是站在愛卿這邊的,但他又不得不說景霆瑞的好話。
“什麼叫沒有離開過?”愛卿聽不明白炎的話。
“意思是說,他的心一直系在宮裡,系在您的身上,就不曾遠離啦。”炎微微笑了笑,想必這西暖閣裡也少不了景霆瑞的耳目在,他不能把話說得太直白。
愛卿思索著,認為炎說得對,便明白地點點頭。
“皇兄。”
“嗯?”
“前些日,從安若省進貢了一批上好的野山參,您不是打算賞賜給那些老親王?”炎笑著說,“不如就差遣臣弟去送吧,臣弟會代您探望他們的。”
“這自然好。”愛卿欣喜地點頭道,“朕還怕你不同意呢,你去不比別人,到底是朕的弟弟,親王們會更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