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小德子進來通傳,皇帝一人看信也好一陣時候了。
愛卿才想收斂一下臉上黯然的神色,炎就已經大踏步進來,即使沒有別人,他也是規規矩矩地跪地行禮,“皇上萬歲。”
“皇兄?”
免禮起身後,炎想要說些什麼,卻注意到愛卿分外紅豔的眼角,便擔心至極,“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去傳太醫。”
“沒有啦,你別小題大做了。”愛卿莞爾一笑,“你來得正好,你推薦的兩位名士,朕都已經擬好摺子,封為正四品侍郎。”
“正四品?”炎深感意外地道,“臣弟的本意,是想讓他們當個從五品官員,能長期留用睢陽即可。”
“此言差矣!是人才就不能被埋沒。”愛卿微微笑著說,“你就聽一回朕的吧。”
“臣弟只是擔心若是看走了眼,會給您帶去麻煩。”
“就算你看走眼,還有朕呢。”愛卿笑著走回御案前,命令小德子把奏本傳下去交給吏部辦理。
炎還是有些遲疑,但他很樂意遵從愛卿的旨意。景霆瑞離開後,愛卿一直是勤勤懇懇地處理每一
項的國務,聽政視朝一樣不落,還很關心百姓的生活。
尤其是北部遭遇天災蟲害之地,愛卿並不是撥出錢糧賑災、免去賦稅便不再管了,他多次派出欽差大臣前去視察重建的情形,為的就是讓百姓們無後顧之憂,出現任何問題都有朝廷擔待。
賑災方面花銷得多,自然要想辦法重新充盈國庫。愛卿發現官員以及皇族在贈送,如老人壽誕、新生兒、成婚等的諸多賀禮時,會有一套約定成俗的禮節。即官位、爵位越高,送的禮也越大。
這本是人之常情,但是這方面的花銷確實可觀。
例如,愛卿賞賜給炎的生辰禮物,必須是金器、再不濟是銀器古玉,低於這個規格,就是拿不出手的了。
皇帝尚且需要講究“體面”,其他官員更加不敢造次,可是愛卿覺得禮輕情意重,他哪怕是送一把羽扇給炎,炎都會很開心地接受。
所以,未必是貴重的禮物才符常規。
於是,他把“不再按照品級官爵送禮”的意思向諸位大臣傳達,可是大家權當皇上在說笑,誰也沒當真,直到賈鵬的大侄子賈鴻禧成婚,愛卿派小德子送去一對綁著紅絲帶的新鮮蓮藕,取義“佳偶天成”當作賀禮,大家才知道皇帝是來真格的!
這禮吧,要說薄,但是皇帝送的,要說厚,實在不值幾個銅板,寒磣得很!
別人見到此情形,心想皇帝才送一對蓮藕,他若是送了翡翠鐲子,豈不是讓皇帝難堪?於是,裱紅的禮單紛紛修改,不再有價值連城的東西,而都是送些被帛枕頭、痰盂面盆等家用之物,誰都不敢送慣常的厚禮。
賈鵬親自出面為愛侄操辦婚事,那可是真金白銀地往外撒錢,眼下卻連個茶水錢都沒法回籠,心裡面自然不高興,但他也不能說什麼,畢竟皇帝的用意是好的,這言官、文人們可是一致地讚賞有加呢!
這麼一來,但凡是過生日、成婚、出殯的禮單,比往常輕得多,皇城裡的富商也跟風講究實用,鋪張浪費大大縮減。
愛卿對自己也是相當節儉,能不修建的行宮、花園,統統不建。鞋襪根據常規,每月都要做新的,可是他還有很多雙嶄新的鞋襪,便免去不做。其它衣裳也是,能穿就穿,不做新的。
這左省一筆,右省一筆的,別看都是些細碎的支出,歸攏起來,還真節省下一大筆。
不過,讓炎最為佩服的,還是愛卿當真送了賈鴻禧一對藕,若換做是父皇,恐怕還得深思一下這背後的利害關係。因為這表面上看是給新人送賀禮,其實還是為了宰相的顏面吧。
可是愛卿並不忌諱這些事,想做就做,真不愧為真龍天子,膽量過人!
除去勤政節儉,愛卿還想要廣納賢才,上回科舉考試能用的官員,幾乎都用上了,可他還是想要更多的賢士,尤其是不畏懼朝中頑固勢力的新人!
所謂的頑固勢力多半是服侍過太上皇,甚至兩代君主的老臣、親王。他們靠著年紀大、官高、人脈廣,有時過於賣弄,也過於迂腐。
有道是資格老未必就是對的,可是那些後輩哪裡敢違揹他們的意思,往往只能做應聲蟲。
反倒是那些真正的有識之士,因為頂撞、得罪了老臣,而不得不辭官歸鄉。愛卿並不想見到這樣,於是,他身著便袍,在朝廷裡進行起“微服私訪”來。
當然,他有事先知會炎,萬一“形跡敗露”,總得有個救駕的吧。
愛卿去到議政房的門外,正是溫暖的午後,三品以上的大官們聚在一起嘮嗑家常,以籠絡關係,四品以下官員的插不上話,也陪坐著,好不熱鬧。
唯獨有兩位新進的員外郎,一絲不苟地抄寫著公文,有一位大官想要拉攏他們,便叫他們放下筆,休息會,員外郎卻說,‘卑職拿的是朝廷俸祿,豈能在崗時閒坐?’惹得一眾官爺紛紛動怒,罵他們是從窮鄉僻壤裡出來的,真不識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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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的心裡卻是讚賞不已,正想查探他二人的身份,巧的是炎也正想舉薦他們二人,說這原本是他的門客,雖然年紀不大,抱負卻極深,且文學造詣頗高,可留用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