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老夫先講在前頭,今日來這裡,老夫不是以陪審官的身份,而是禮親王府的友人身份,”賈鵬極為體貼地道,“所以才會喬裝,一個侍從都不帶,你也不必對老夫有所戒備,大可暢所欲言。”
“賈大人……”禮紹看起來很是動容,可也有著不解,“您為何如此擔待著晚輩?”
“老夫也是看不過眼啊。”
明明只是想借刀殺人罷了,賈鵬的言語之間卻充滿了對禮紹的同情,“你是皇親國戚,本可以享受著封地,良田,當著一方之王,可是因為禮老親王把這些都歸還給了朝廷,導致你們這些後輩,都居住在這麼老舊的街上,除了每月固定的俸祿,就無其他的收入了。這麼點錢,如何支撐著王府的門面,又如何蓄奴養婢?這些人都很現實,有錢的就是爺,沒錢的,管他什麼親王郡王,還得看下人的臉色過日子。”
這番話可真真是說到了禮紹的心坎兒上,他渾濁的眼裡竟然閃出了淚花,還哽塞著說,“知我者,宰相大人也!”
爾後,禮紹就喋喋不休地說著兒時那些事,講富人家的孩子還瞧不起他們,就因為過年沒有金子做壓歲錢,還說連貼身的小廝都跑到對門的少爺那裡,就為了兩個錢,去做人家的小官。
這些汙言穢語中夾雜著不少禮紹的憤怒情緒,且足足說了一籮筐,賈鵬倒也耐著性子,聽他大吐苦水,等末了,賈鵬問道,“所以,你才想要強買下虎眼巷的鋪子,好做生意嗎?”
“當然,我本來就該有世襲的封地,哪怕是豆腐乾大小的,我也要。更何況虎眼巷得天獨厚,有時候從宮裡運了些好東西出來,能夠直接轉手賣了,賺上一大票!”禮紹太過得意忘形,把真正的計謀都說了出來。
虎眼巷是他打算從宮裡偷盜財寶後,銷贓的場所。只是,這事兒還沒開始,就被景霆瑞給攪黃了。
而這和賈鵬料想的也差不多,禮紹就是心裡不平自己沒有封地,才大鬧特鬧,在皇城裡橫行霸道的。
“等日後賺了錢,晚輩自然會孝敬賈大人您的!”話說到這裡了,禮紹當然不忘拉賈鵬下水。
“老夫是想等你孝順,只是擔心你都過不了眼前這個坎。”賈鵬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堂堂的衛將軍,非要去坐牢嗎?”
“為什麼?”
“他要不是坐牢,老夫又怎會查得到其他店鋪的事?”賈鵬的言外之意,讓禮紹當即變了臉色!
“他是想讓提督府查我的老底?!”
“可不就是這麼回事。”賈鵬頻頻點頭,“他知道對有著世襲爵位的你,不可以硬碰硬,所以才用了自願坐牢的苦肉計,好引提督府,還有皇上,去調查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事。他這個人,表面一聲不吭,其實城府極深,用心則險惡得很!”
“幹他老母!”禮紹氣得是把面前的酒杯都摔爛了,“我竟著了他的道!還想著讓他在牢裡多坐坐,享受被蛇鼠咬的滋味呢!”
“你再想想,皇上是極看重他的。這滿朝文武是無人不知,你讓景霆瑞坐牢,皇上又豈會袖手旁觀?弄到最後,皇上也成了他手裡的一枚棋子,一個他用來剷除你的利器!”賈鵬煽風點火地道。
“這、這樣說來!那皇上也是知道我……”
“怎麼會不知道?只是皇上現在忙著搭救景霆瑞出來,無閒暇審你罷了。”賈鵬點名說,“說得難聽點,你這個人頭遲早是要不保的。”
“等等,他不是還打了士兵嗎?!”禮紹連忙道,“就算皇上要包庇他打我的罪名,可他也確實對提督府計程車兵動手了啊!這都能算是謀反了!就算老子死了,也能拖他當墊背!”
“哼,你想得倒好,那些個士兵對景霆瑞是感恩戴德都來不及!”賈鵬冷笑一聲道,“當日,你也在場,具體什麼情形你也很清楚吧?”
一開始,確實是景霆瑞揍了幾個為虎作倀計程車兵,但後來的提督府士兵,他們都認得景將軍,有些人在騎射上,還是受過他指教的。
對他的為人是極敬重的,他們就調轉方向,全都幫著景將軍,而禮親王府的下人們也聞訊而至,彼此就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