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滾滾,開春後已經不知下了幾場雨,愛卿眉心深鎖,暗想這雨絲都飄了一個上午,怎麼就不見停。
其實,雨停與否,對只能在御書房內,伏案批閱奏摺的愛卿影響不大,可他就是覺得怎麼自己心情煩悶時,連抹陽光都瞧不著。
愛卿坐在這高大殿堂的正中,即使有著恢弘的御案、寶座,託金盤的寶象,以及鎏金雕龍屏風、紫檀書架等等裝飾,這書房依然大得可聽見簷下雨水滴答的迴響。
「皇上,奴才給您上點御膳房新制的果脯吧……」小德子見愛卿眉頭皺著,便上前討好地道。
「隨意吧。」不等小德子說完,愛卿就應道,翻開了手邊的一本奏章,御案上的奏章雖然有一尺多高,且還有兩堆,但基本都已經批註完了。
倒也不是愛卿的動作有多快,而是這些奏章都是在他休息養病時累積下來的,景霆瑞都代為批註完畢,現在他只需要過目而已。
大部分是奏請聖安的摺子,排下來便是各部的奏事,以及減免開春稅賦之後,各地縣府謝恩的摺子。
愛卿想到景霆瑞是因為幫自己處理政務,才沒有能一直守在龍榻邊,心裡的怒氣頓時消減了大半。
『以前就幫朕罰抄,現在則是幫著處理奏摺。』愛卿看著上頭的「御筆硃批」,這筆跡不但和自己
寫的如出一轍,就連想法也類似。
這樣得力的幫手,除了景霆瑞,滿朝文武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瑞瑞的心思,真是讓人難以琢磨。』要在以前,愛卿絕對不會這麼想,也不管旁人怎麼評價景霆瑞是一個寡言冷酷的人,在他的心裡,瑞瑞是除了父皇和爹爹之外,最疼愛自己的人。
『是因為我現在是皇帝,所以瑞瑞的態度才變得這麼古怪?』愛卿感到十分頭疼地想,『登基之前,他還說會支援我、保護我,現在就冷落我,真是太過分了!』
「皇上。」正當愛卿愁眉苦臉之時,小德子湊近叫道。
「吵什麼!」愛卿託著腮,沒好氣地道,「朕說了,你要上什麼點心都隨意。」
「不是這個。」小德子小聲地稟報,「奴才是要去御膳房的,只是剛出門,就遇見等著覲見的景將軍,就進來通傳一聲。」
「什麼?他怎麼來了?」因為愛卿在批摺子時,不喜有人打擾,所以吩咐了門口的太監,若無傳召或急事,不準放任何人進來。
一想到景霆瑞就在外頭,愛卿的心頭立刻突突直跳,就開始莫名地緊張了。
『說真的,我又沒有對不起他,是他無緣無故地對我生氣……』愛卿自我安慰著,故作鎮定。
「景將軍送來了奏事處,新呈上來的摺子。」小德子笑了笑道,「奏事處的人本事可真大,竟然敢差景將軍來跑腿。」
「照你這麼說,他不是特意來見朕的,而是為了公務啊。」愛卿難掩失望地道。
小德子眨了眨眼睛,心裡直嘆,『奴才都把話說白了,怎麼皇上還是不明白,這擺明了是景將軍藉著由頭來看皇上啊。』
「真氣人,朕不見他!」愛卿一拍桌案,當機立斷道。
「那奴才先行告退?」小德子還要去御膳房取點心呢,但凡是皇帝要吃的東西,他都是親歷親為的。
「等等!」愛卿道。
「奴才在。」
「你出去的時候,如果他還在,就讓他進來吧。」愛卿極不自然地翻著已經看過的奏摺,「反正朕也沒什麼事……」
「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小德子笑著,很高興地退了出去。
「微臣給皇上請安!」景霆瑞確實是帶著裱著黃綾的摺子進來,愛卿看了他一眼,明知他跪在青磚地上,卻裝作沒聽到,翻著手裡的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