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快跑!」
在這大夏天裡策馬奔騰,真真是讓愛卿徹底瘋狂了一把,他汗流浹背,卻不願歇息。少年畢竟是少年,哪怕貴為太子,也還是享受著揚鞭催馬的暢快!
獵苑的清掃太監以及護衛們,開啟了獸舍的柵欄。於是梅花鹿、野羚羊、雉雞滿山亂跑,快如閃電。愛卿手持長弓,大過射獵的癮,雖然最後只是射中兩隻雉雞,也讓他樂得開懷大笑。
然而,還未到午時,天空就響起一聲炸雷,頃刻之間烏雲密佈,眼瞅著一場傾盆大雨就要砸下來了。
「回去吧,殿下。」景霆瑞說道。
「怎麼這樣突然……?」愛卿蹙著秀氣的眉尖,望著狂風大作,群獸避走的獵苑,真是亂成一團。
「這叫七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炎則嘆道,命侍衛收起太子的弓箭,準備打道回府。
頭頂雷聲隆隆轟鳴,不知為何,也震得愛卿的心裡很是忐忑。他從來不在意天象,也不愛聽欽天監那些危言聳聽的預言,只是這一次,他介意這突然變了的天,來得讓人措手不及!
「快走吧,不然我們都要成落湯雞了。」炎笑嘻嘻地說,依然很輕鬆。
「嗯!」愛卿也笑了笑,覺得自己何時變得這般疑慮,看了看左側駿馬上的景霆瑞,又看了看右側
千里馬上的炎,有他們相伴,愛卿覺得自己很幸福!
然而,這場讓整座皇城都淹了水的,百年難遇的大暴雨,就像預示即將要發生的大事,是多麼地讓世人震驚。
一個月後,等積水退去,皇上頒佈一紙詔書,宣佈將於今年冬季讓位給太子!
煌夜退意已決,讓愛卿只能在惶惑不安中遵其天命,履其職責。
立冬剛過,一場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整整三天!
北風呼嘯,漫天飛舞的雪花把巍峨壯闊的大燕皇宮,改頭換面了似的,到處裹著素淨的銀白。
外朝勤政宮的殿門外,那鋪滿光潤似的墨玉金磚的偌大廣場上,如今也是白雪皚皚,一眾文武官員,皇親國戚,按照各自的官階、爵位,跪了一排又一排,雖然寒風料峭,雪花覆蓋,卻不敢擅自亂動。
手拿利器、身著鎧甲的禁軍,滴水不漏地守衛著皇宮。一個執著鳴鞭的紅衣太監,站在殿前的臺階上,望著下面的官員,不時抬頭看看天,掐算時辰。
「——噼啪!噼啪啪!」
十尺長的龍頭鳴鞭赫然甩響,猶如電雷滾過,全場皆靜。
「吉時已到,諸位大臣進宮見駕——!」
紅衣太監收起鳴鞭,那尖利嘹亮的嗓子,穿過了層層的飛雪,迴音陣陣。
官員們聞聲都動了起來,積雪從他們肩頭抖落,露出繡紋精緻的錦織蟒袍。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但在起身前,官員們齊齊磕了三個響頭,山呼萬歲,這初次見駕的儀式才算是完了。
大臣們拍落官帽上的雪,彼此整理了一下穿戴儀容後,再次按順序列隊,不緊不慢地邁入的溫暖如春、富麗堂皇的議政大殿。
而此時,年僅十五歲的新帝淳于愛卿正等候在偏殿,等到百官們都走入殿內,恭候聖駕時,他就會在太監的引領下,出現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接受他們隆重的叩拜與朝賀。
然後,他便要一本正經地和臣子商議國家大事,歷代君主,都是這麼做的。
雖然心裡明白當皇帝就是那樣,處理各種各樣的難事,也知道自己既然是太子,繼承帝位是遲早的事,只是,淳于愛卿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父皇淳于煌夜正直壯年,在宣佈退位,帶著身體欠安的父後柯衛卿,以及御醫北斗、太監李德意離開了皇宮後,從此就行蹤成謎。
一個國家不需要有兩個皇帝,是因為這樣父皇才走得如此乾脆嗎?連個音訊都不捎回宮來。讓他這個做長子的,是如此地牽腸掛肚,夜不成寐。
而從皇太子到君臨天下的帝王,需要舉行數個隆重的儀式,繁瑣得很,淳于愛卿在三個月裡,不是登南山祭天,就是去宗廟祭祖,原以為這麼折騰下來,心裡已經有了準備,可是,當真正的早朝議事來臨,他才發現自己壓根沒想好要當皇帝。
他才十五歲,還有好多東西要學,還想著放學後,與皇弟皇妹一起放紙鷂,或者,把太子傅氣得吹鬍子瞪眼,要辭官回鄉。
從過去到現在,他總是帶頭調皮搗蛋,大禍小禍不斷,卻從未真正受到過父皇的責罰。
因為父皇是那樣寵愛他,真是恨不得連天上的月亮都摘給他,又怎麼會因為他太過「活潑好動」,就為難他呢?
而爹爹總是那麼溫柔,雖然對他的「自由散漫、不聽師訓」,感到非常苦惱,但只要有父皇疼著他,為他說好話,爹爹也就不生氣了。
父子之間從無隔夜仇,一家人總是相親相愛、和和睦睦。
可如今,無論父皇,還是爹爹,都已經離他遠去,皇弟皇妹在他登基之後,也會避著他,因為他是天之驕子,是皇帝!不能像以前那樣嘻嘻哈哈地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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