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開陽幾乎是跪著爬到了青禾長老身旁,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樹幹一樣,扯緊了他的衣衫道:“青禾長老,我求求你……”
想到石爺此刻已經沒了護寨身份,依規矩很多寨中存藥都沒有使用資格,石開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著說下去。
“咚咚咚。”
他竟是閉緊了嘴唇,狠狠地磕起頭來。
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很快便出現了一圈血漬。
此刻,這活了近四十個年歲,從未向他人說過半句軟話的漢子,所有的尊嚴都已經崩塌。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沒有用,但卻知道自己現在只能這樣做。
場上之人一陣唏噓,顯然也沒想到石開陽會有此舉動。
青禾長老連拉帶扯才止住了石開陽動作,重重握了握他的手道:“放心,該用的藥一樣都不會少。我那草廬裡還是有些存貨,都是自己攢下來的,寨子裡管不著。”
石開陽眼中一下多了幾分生機,連連道:“那要多久才能好?”
“多久?”青禾長老苦笑一聲,“先撐過三晚,能保住氣息不散再說吧。這傷……哎,我也只能盡力而為,基本只能看他自身造化了。”
三晚?
石開陽失神落魄地看著石爺被架到一塊木板上抬走,只覺心中從未有過的無助和悲痛。
青禾長老說是說撐三晚,但石開陽又如何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
三天之內,除非石爺有大造化加身,否則必死。
有人走上前準備扶他,他卻忽的一下站了起來,脫下上衣使勁擦著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越擦越快,似要將自己這雙執刑的手擦得乾乾淨淨。
一開始是小聲抽泣,最後,這漢子終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全場一片寂然。
只剩哭聲和附近腳樓簷上掛著的風鈴叮噹作響。
哭到最後,石開陽抬頭宣洩似地大吼一聲,一把將帶血的衣服重重砸在地上,喘著粗氣走到石凌跟前將其背了起來,一言不發地朝著西面行去。
沒有人阻止。
石閭高聲朝著他背影嘲諷道:“不要請青禾長老也給他看一眼嗎?死了還好說,別撿回條命變成個瘋子,到時候又繼續禍害人!”
石開陽回過頭來深深看了石閭和八寨諸人一眼,出奇地沒有反駁,掉轉頭繼續往前行去。
……
出寨行了不久,石開陽感覺背上一陣輕微動靜,竟然是石凌悠悠醒轉過來。
“唔?石小叔,你這是揹我去哪啊?”
聽到聲音,石開陽整個人都一下凝滯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小子不是剛被強抹掉馭魂篆紋嗎?
怎麼醒得這麼快?
“怎麼不說話啊?哎喲,老頭下手可真重。我自己能走呢!”石凌從石閭背上掙扎了下來。
“老頭呢?怎麼就我倆?”石凌揉著脖子,四處望了望。
石開陽像雕塑一樣站在那裡,低垂著的眼裡,有著暴雨摧毀一切後的死寂。
“石小叔?”
石凌先是疑惑問道,接著一下注意到了他身上沾染著的斑斑血跡。
他腦中念頭一轉,升起不好的感覺,疾步衝到石開陽面前:“老頭呢?老頭怎麼沒來?”
見石開陽沒有開口的跡象,石凌隱約猜到了什麼,捏緊了拳頭道:“這該死的石閭,早知道上次就該把他直接打死!”
說完,拔腿就欲往寨子裡跑,卻被石開陽一把扯住了胳膊。
“石開陽,你到底要幹什麼啊!你怕那裂額虎,我可不怕!大不了就是人死鳥朝天,我才不在乎!你給我閃開!”石凌使勁甩開石開陽的手,眼淚鼻涕一大把地怒吼道。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