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滾到馬路上的兩顆碎石子, 顧北音嘆了口氣, 抬腳往路中央走。見她一動,秦清越也艱難地從地上跳起來, 明顯又是一副想亦步亦趨跟著的樣子。
顧北音勉強壓下微翹的嘴角,佯裝嚴肅地板著臉:“把身上的泥拍拍, 把外套穿好!”
因為被摔懵而丟到腦後的委屈又浮出水面, 醉到絲毫不顧及形象的秦總用一副“寶寶很乖,為什麼要兇寶寶”的表情看了顧北音一眼, 發現她絲毫沒有心軟的意思,一扭頭又想賭氣往前走。
好在顧北音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見狀立刻制止了他:“你要是不乖乖聽話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這臺詞自帶智障兒童歡樂多的幼稚和歡脫,顧北音說完了耳朵就有點熱,但智力降到三歲水平的秦清越卻就吃這一套。抿了抿唇,折騰了一路的秦總格外老實地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 終於沉默著將大衣乖乖穿好了。
下車將小石子撿起來的肖紋見狀不由對顧北音豎起了大拇指,兩人將歪倒的石頭扶正,又往下壓了壓。處理完秦三歲造出來的爛攤子, 顧北音拉開車門, 指了指後排座位:“上車, 帶你回家。”
她話音落下又過了片刻,秦清越垂下的頭才後知後覺地驟然抬起來,連帶著額前垂落的碎發也歡快地揚了揚。秦三歲眼睛亮晶晶地鑽到後排坐好,見顧北音也一起上車, 他把花塞給她,這才心滿意足地消停下來。
肖紋從後視鏡裡看到這一幕,忍著笑意小聲感慨:“不是我說,秦總這也太乖了吧?我估計你現在把他拉去賣了,他也不會反抗的。”
顧北音沒接話,本就微微上挑的嘴角又往上翹了翹。
約莫一分鐘後,安安靜靜坐在後排的秦清越卻突然一下握住顧北音的手,目光警惕地看了肖紋一眼:“她是壞人!不要理她!”
肖紋怔了怔,憑借強大的定力咬著牙才沒手一抖把車開到人行道上去,小聲驚嘆:“天吶!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顧北音忍了忍,終究也跟著笑了出來。
許是被她這個笑容安撫住了,又許是醉酒後的睏意開始上湧,後半程路秦清越沒再鬧騰,三人安安穩穩地回到了顧家宅院。
“我爸媽應該都睡了,一會兒我們動作輕點……肖紋你還睡一樓客房吧,讓清越……”顧北音頓了頓,對著秦三歲崩人設的樣子實在叫不出這聲哥,只得輕咳一聲繼續說,“讓他睡我哥的房間。我去熬一壺薑茶,一會兒你喝點再睡。”
見肖紋點頭應下,顧北音揪著身後跟著她團團轉的小尾巴一起上了二樓。從衣櫃裡找出套顧寒聲的睡衣,她試圖把人推進臥室自帶的浴室:“先洗澡,洗完乖乖吹頭發,等喝了薑茶再睡。”
秦清越站在她面前,明明比她高了一頭,那種無意識的呆萌感卻顯得年紀格外小,看得顧北音心裡一軟再軟。她正想再說兩句好話哄哄他,就聽到秦清越道:“一起洗。”
——秦總在清醒時絕對不敢耍的流氓,在醉酒後卻能無遮無攔地脫口而出。
不必去看,顧北音也肯定她的臉絕對紅了。目光匆匆在秦清越臉上劃過,確認他還是那副呆呆的樣子,顧北音板著臉拿出之前百試不爽的威脅:“自己洗,不然就不理你了!”
站了一會兒,似乎確認了顧北音的鐵石心腸,秦三歲小朋友終於拿起衣服,委屈巴巴地走進了浴室。
顧北音這才鬆了口氣。
一個小時後,她端著杯熱氣騰騰的薑茶敲開了秦清越暫住的房門。
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秦總已經洗好澡並把頭發吹幹,正端端正正坐在床尾,見顧北音進門,他本來有點疲倦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看起來很像是一隻突然見到主人的大型犬。
顧北音狠心無視掉他的眼神,把薑茶舉到他的面前,盡力維持之前的嚴肅:“乖乖喝完,然後睡覺。”
慢慢地“哦”了一聲,秦清越端起杯子把薑茶一飲而盡,又喝了點溫水,這才小聲問:“現在可以睡了嗎?”
對上他在燈下顯得格外明亮清澈的眼睛,顧北音只覺得剛耗盡的耐心又一瞬間恢複滿格狀態,點了點頭,她也放輕了聲音:“可以。”
話音剛落,秦清越就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露出一雙眼睛期待地看著她。
顧北音有點不明所以,幫他調暗了床頭燈,道了聲晚安就想離開,卻聽見秦清越委屈又可憐的聲音:“不一起睡嗎?”
穿書前後兩輩子加起來,顧北音都沒被這麼接二連三地調戲過。如果表情能具象化的話,那她額角肯定已經出現了代表忍耐的井字元號。然而還不等她回頭,秦清越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毫無預兆地嗡然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