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無數次想象過某種生活,某種與現狀完全不同卻又也不那麼糟糕的生活。就是他的少爺逃離出哥譚這團陰影, 找到一個心靈相契的妻子, 生幾個可愛的孩子。每年他都能隔著一條暖光流動的河,坐在咖啡館裡看見那幸福美滿的一家, 這樣他也就滿足了。
但布魯斯韋恩歷經那麼多年的流浪,現在更是成了哥譚的黑夜獨行俠,作為管家, 在襄助工作之餘,他也不再多向單身的少爺施加壓力。
當然, 如果某一天真的出現了這樣一位小姐, 他自然是不遺餘力地做戀愛助攻的——而令他格外憂傷的就是,他最近才想起來,好像曾經確實有過這麼一位比較特殊的小姐, 似乎能將這位管家的舊理想和現狀融合起來。而最最憂傷的就是, 那位小姐已經去世了。
“我的老天爺。”老管家實在是沒忍住。他自然意識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事實就是, 這個城市關於簡妮安德森的記憶正在慢慢蘇醒。而他的少爺大概是從頭到尾都記得的。
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對方,畢竟這連失戀都不算。本來可以演一出八十集連續劇的長跑, 從告白到戀愛, 再到坦白一切, 再到求婚結婚。也許過程中兩位主角會分分合合, 或者反派們不甘寂寞地出來刷刷存在感添些波折, 老阿爾弗雷德還是希望能打出完美結局的。
然而他們倆之間的那點微妙動人的情感, 最終還是隻能用“無疾而終”四個字來形容。
太傷感了。老管家沒忍住, 在咖啡上做了個精緻的拉花,希望少爺能高興一點。
他將小甜點和咖啡端上餐車,理了理袖口,邁著優雅的紳士步伐靠近蝙蝠洞的監視臺,就發現自己的少爺正捋起袖子,亂著發型,盯著螢幕上的某個身影出神。
阿爾弗雷德好奇地看了過去。
……簡妮小姐這是詐屍了嗎?
“阿福。”他的少爺頭也不回地說,“幫我再訂一份榛子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蛋糕。”
阿爾弗雷德輕輕嘆了口氣,卻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有了動力:“咳咳,不是我自誇,少爺。其實我做蛋糕的手藝也不比那家店鋪差。”
布魯斯韋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阿福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幾步,複回過頭來問了一聲:
“所以,您是認真的嗎,少爺?”
韋恩扯了扯嘴角:“夢都能成為現實,我為什麼就不能問出那個問題呢?”
布拉綺收到了韋恩的私人請柬。
這是場私人宴會,大概來的都是韋恩的酒肉朋友,大家一起圖個樂子。受邀人是布拉綺艾洛——但是恕她直言,這個節骨眼上想讓她出現在哥譚的社交圈上,韋恩絕對沒安好心。
不知道自己在對方看來是詐死、雙胞胎設定還是別的什麼,直接給聲名鵲起的美人編劇發請柬的確符合他那副花花公子的派頭。而布拉綺也沒打算視而不見。與其將來她兩個馬甲的相似度被報紙扒出來硬安個陰謀論、前世今生什麼的,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出現。
不過尤其她得看住她最愛挖角爆料的“老東家”——《哥譚市報》。
所以她按下了一串電話,和自己的老主編來了一場深刻而親切的交流,在確保對方不會為了銷量亂寫之後,安靜地準備赴這場宴會。
布魯斯韋恩如願再次讓那道身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她一頭金發隨意地捲了卷,薔薇點綴著的禮服優雅又清新。只是她手邊挽著的那位金發碧眼、身材好到堪比模特的家夥讓他的眼神略微沉了沉。
韋恩抱著他的女伴,而布拉綺抱著自己的男朋友。場面再和諧不過了。
如果交誼舞環節布魯斯韋恩沒有厚著臉皮上來交換舞伴,這場舞會大概會更完美。
演奏音樂的樂者們陡然變得興奮起來。一曲過後,他們演奏的曲子從悠揚的華爾茲舞曲轉換成了探戈的曲調。在舞池中旋轉的男女們相視一笑,只當又是韋恩的一場玩笑,調轉了舞步,繼續歡聲笑語。
一段小提琴獨奏巧妙地插入了樂聲中。也不知他是怎麼改編的,琴弓跳躍之間,竟然從曲子歡快輕巧的節奏裡帶出了幾分纏綿的味道。
這是簡妮和布魯斯在午休小憩間嘗試過的娛樂,用的就是這首布魯斯韋恩隨意挑了一盤播放出來的、一首大家都耳熟能詳的曲子,《一步之遙》。
你來我往之間,裙擺飛揚,腳步輕巧。
女孩兒不著意地避開她的視線,耳垂上的薔薇耳墜散發著瑩潤的光芒。
他帶著笑容,不動聲色地逼近,在某一次轉頭中嘴唇與對方的額頭輕擦。接連的步伐讓低著頭的兩個人看起來竟有些脖頸交織的親密。
布拉綺忍無可忍地瞪了他一眼,卻在看懂他眼神的瞬間微愣。
倒是布魯斯韋恩先笑了出來。
“嗨,簡妮。”他熟稔地打著招呼,“這麼久沒見了,連個擁抱都不給我嗎?”
布拉綺沒有說話,只是挑了挑眉,帶出了幾分簡妮安德森的匪氣來:“我怎麼不知道你會這麼想念我啊,老闆。”
“嗯,怎麼說呢。”布魯斯佯裝被拆穿的模樣,眨了眨眼,說:
“我自己也是某天突然才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