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裡空蕩蕩的, 只有幾個排位和兩排蠟燭, 門外有風刮過,蠟燭的光跳了兩下, 在牆上顯露出巨大的黑影,在安靜的夜裡顯得陰森森的。
唐筠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 放輕了聲音問道,“點這麼多蠟燭, 萬一著火怎麼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抖了一下。
哦, 可能是被寒風吹的吧。
陪她一起罰跪的唐嶽回過頭,看著她,“放心,不會走水的,這裡平時都有人看著。”
唐筠沒想到他也會在這兒, 原本不情願受罰的心思淡了兩分, “哥哥, 你怎麼也來罰跪呀?”
“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兒過夜。”
大晚上的, 又是祠堂這種地方,就算她看起來膽子比其他小姑娘大了不少,他也怕她會害怕。
“罰跪的事情交給我,你找個蒲團坐下睡一晚吧。”
唐筠立刻搖搖頭,“那可不行,罰跪可是我的活兒, 哥哥就算要在這兒陪我也是哥哥坐一邊,雖然我覺得不該受罰,也不能背地裡搞冒名頂替這一套。”
祠堂裡總共兩個蒲團,一人一個,誰也沒有多餘的地方睡覺。
唐嶽皺著眉,在四周掃視一圈,這種地方別說被褥毯子,連雜草都見不到一根。
他的目光在桌布上停留了兩秒,終於還是不滿的移開。
這種東西太過單薄,如果真的鋪在地上睡一晚,她恐怕會得風寒。
唐嶽幹脆跪在了地上,把另一個蒲團也勻給她,“去睡吧,哥哥守著你。”
唐筠喉嚨一梗,差一點眼淚就下來了。
“你要是這麼跪一晚上,腿可就廢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沒人看著,你去睡。”唐嶽的態度難得的強硬,“快點睡覺。”
站在門外偷聽了不知多久的唐彪敲了敲窗子,“鬧什麼,老實待著,誰說外頭沒人看著了!”
說著,他大步走了進去,嫌棄的看了一圈,小聲道,“外邊確實沒人看著,你們倆在裡頭老實坐一晚上,跪什麼跪,明日辰時會有人過來察看,看完之後你們倆就回去歇著,別鬧出大動靜來,知道嗎?”
唐筠乖巧的點點頭,“知道了,爹。”
雖然她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歸根究底都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太子找事,可封建社會就是皇權至上,這一點無論是誰都無法更改,只要她沒辦法取而代之,那就只能乖乖聽話。
唐彪已經走了,唐筠把蒲團還給哥哥,往身後看了兩眼,小心的關上門,推了他一把,“坐吧,我們說說話。”
唐嶽翻身坐到蒲團上,黑黝黝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一排排位,“這些就是唐家的列祖列宗嗎?”
唐筠興致缺缺,“嗯,應該是吧,反正我一個也不認識。”
“驃騎將軍,是先祖?”
“是。”
唐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原來,祖上都是武將。”
“大概是。”
唐嶽不說話了。
唐筠抱著膝蓋坐在蒲團上,反思自己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