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小女兒, 小女兒一臉無辜的和她對視。
唐彪倒是不生氣, 反正他自己的字也好看不到哪裡去,能認識字讀幾本書就行了嘛, 又不是要女兒去做大儒。
唐彪想得開,程錦芝可想不開,小女兒才六歲, 心思玲瓏,冰雪聰明, 要是真和他這個當爹的一樣成日裡舞刀弄槍, 她就當真要被氣死了。
程氏當即下了決定, “姝兒,日後不必跟著先生讀書,娘親自教導你。”
唐筠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唐嶽就猛地抬起頭, 眼裡的兇光一閃而過。
程氏沒看清, 唐彪的眼睛卻十分敏銳, 將他這一瞬間的兇相看在了眼裡。
他微微皺眉, 這小子是什麼意思?不樂意?
可這和他有什麼關系,他有什麼好不樂意的?
唐筠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臉上掛著乖巧的笑,親熱的挽住了程錦枝的胳膊,嬌滴滴的喊了聲“娘親”,“娘每日為家裡操碎了心, 女兒哪能再讓娘親為這種小事費心?還是請夫子多多擔待吧。”
夫子表示不太想多多擔待。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文人,三歲能識字,六歲能作詩,八歲已經遠近聞名,在他看來,這唐家的二位公子小姐實在不是讀書做學問的料子,他也不願為了一點酬勞每日耗在兩根朽木身上。
他拱了拱手,剛要請唐大將軍另請高明,腿上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讓他疼得渾身一顫。
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小石子,再等他抬頭的時候,就看到那個一個字都沒學會的朽木正冷冷的看著他,眼裡不帶一點溫度,讓他生生打了個哆嗦。
這麼一耽擱,夫子就忘了請辭的事。
臥房裡,唐筠正在對著字帖習字,看上去一本正經,捉著毛筆,寫得一筆一劃,很是工整,只可惜成品不太讓人滿意。
唐筠嘆口氣,將毛筆拿在手上轉了兩圈兒,無可奈何道,“也不知道羽毛筆什麼時候才能發明出來,不然我用炭火棒寫字?不行,太粗了!”
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來,流蘇點了燈,嘴裡小聲的勸著小姐該早些休息,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聲輕響。
她下意識回過頭,“什麼聲音?”
過來找人的少年貓著腰,偷偷藏在窗戶底下,心中暗惱。
他果然還是太笨手笨腳了,早知道動作就放輕一點了!
流蘇已經開始往外走,口中問著,“是誰啊?”
唐嶽不想被她看到自己大晚上跑過來,身體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汪汪汪!”
唐筠“撲哧”一聲樂出聲來。
“回來吧,流蘇,沒人,是野貓,不對,野狗。”
說到“野狗”兩個字,唐筠立刻笑彎了眼睛。
流蘇小聲嘀咕,“這院裡哪裡來的野狗,不知是誰放進來的。”
唐筠在心裡回道,哪裡來的?自然是從隔壁來的,不是誰放進來的,而是他自己翻牆過來的!
只不過,不是野貓,也不是野狗,而是一頭野孩子。
居然還會汪汪汪,長出息了!
三言兩語打發了流蘇,唐筠開啟窗戶,就看見底下蹲著個人,眼巴巴的看著她。
“來做什麼?”
唐嶽站起身,跺了跺發麻的雙腳,有些訥訥的,“白天的字還有幾個不會,來向你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