貊庠想想還是算了。
神界的人,大底都是對她不是十分友好,倘若她再行犯事兒,一定會受比起死亡更殘忍的懲戒。
貊庠剛欲要推門去瀟橋,差一點就撞上了前來的冥王。
他一身黑袍籠罩全身,衣襟銀色的雙顏彼岸搖曳生姿,京華無限,約莫只漏出了一雙碧色的眸子,淡淡的凝著眼前下地走動的她,那一張像極了那人的臉,溫蘊孃親的臉,神色一陣驀然的又一恍。
分明,青境時,那一瞬單憑相貌他亦是差點也認作了是她,可百般試探終究不是她,那個狠心的女子,竟然膽敢誆騙他……然而這下怎麼又會認錯,她根本就不是那個女人!
貊庠看到來人的那剎,雖然只是一雙碧色漣漪的眼睛,然而兩側的太陽穴就開始突突直跳,猶如被鐵錘敲打,不知怎的心中不好的預感愈演愈烈。
手心更是無意識的淌出冷汗,兩腿發軟的只是向殿裡移了一步,隨後就直接跌倒在地。
……是,是冥王,他怎麼會來?
貊庠耳朵轟的一下嗡鳴,整個腦子已經空白的忘記了動作,像是壞了的宮室地基,頃刻之間轟然倒塌,一片廢墟荒蕪。
彎腰俯視,賀槿被貊庠見鬼一樣的神情、動作訝異到,他微一揚眉,頓生了猶疑,記得,她似乎每次見他都如此刻一般害怕。
像極了在他手底下幹事兒的那一眾鬼差陰神,鬼魂怪物,無一不怕的抖如篩糠,可是奇的她並不是吧!
……怎麼從未入他無間煉獄的她,會這般模樣,像是刻在骨子裡與生俱來的害怕?
執明言語道斷,都不肯說出一字有關於她的底細,直說,無可奉告便就變著法子打發走他。
那麼為了護著故人,執明是真不知道,還是想要隱瞞什麼在刻意文飾是非,這個自然就有待商榷了。
賀槿伸手欲探向她左臉的傷處,眼底頓生了驚疑,這是熬因兇獸所傷?
貊庠的心本能的一縮,反應極快的一閃避開,繼而畏葸不前的直接跪下,磕磕撞撞的抵下了頭,重重地扣地不起,樣子卑微至極亦是惶恐至極。
停滯空中的手驀然落了一空,賀槿眸子一冷,轉而凝視向她,如此明目張膽的排斥,他不是瞧不出。
緩慢的收回手,賀槿繞過她身後幾步落座於紫檀案上,脫下裹身外袍,漏出同色的服侍黑色芙蕖夭夭其華,身影猶如海立雲垂,一張臉很是妖豔的絕色,就像是紅色一片搖曳生姿的彼岸,他順手拿了一本書籍堪堪翻開,碎著星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深沉的幽冷。
她臉上的傷是熬因的爪痕!
只是萬年間,那獸何曾這般會留活口了?
難道是惡鬼吃膩了,偶爾也會有漏網之魚了,還是她果真有異於常人之處只是未被刨析出來。
合起書卷,賀槿手撐了撐下頜,忽就來了興趣,意味不明的望向她。
鑲著綺玉深寂的硃紅殿門處,那一襲白衣的女子,因為跪伏在地,臉都被隱匿在瞭如瀑如緞的墨髮裡,身影太過於纖細,看著甚是表裡不一的嬌弱。
暮光從半開的窗戶裡射進來,一地斑駁陸離的白茫茫光斑散落指尖,貊庠微微抬起眼睛,見眼前沒了人。
以為他離開了,心神一舒癱坐在地,可覺察到身後那道幽冷的視線時,如芒在背,貊庠心中大駭,登時又跪了回去,動作緊張的恍惚出錯,扯動了肩胛的傷,一陣撕心裂肺的疼。
“縱然是惡鬼,可像你這般的倒是少見,竟然得罪帝女不說,還與那人的關係悱惻,青女能讓你活著,委實奇蹟!”
身後的話語,猶如幽澗梵音般清冽,可細細分解卻急遽諷刺之深。
貊庠的頭一下埋的更低了,久久的沉默,如是某種預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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