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深吸口氣,“咱們必須在皇上正式下旨冊立皇太子之前,找到這個人,並且爭取做第一個擁戴之人才行!”
九月。
又到九月,偏到九月。
剛過完自己萬壽節的皇帝,偏首望向身邊……
她在笑,依舊還是那般年輕清麗的模樣。
她走了,走了二十年;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卻也因之而再也沒有老去。每當他看著她,她便總能將他也帶回當年的時光裡去。
在那時光裡,她還是那樣淡也淡極了、豔也豔極了的海棠花的模樣兒。
而他,也依舊還是當年剛到而立之年,正是一個天子、一個男人最成熟、最睿智的時光。
他凝視著她的笑容良久,含笑點頭,“九兒,是時候了。”
九月是屬於她的月份,就在他的萬壽節之後。
他喜歡這個月份,他決定了,就在這個月份最好。
皇帝這一刻的真情流露,這一刻對著虛空裡的人兒柔情微笑、軟語言說的模樣,和珅已然見慣不怪。
今日裡這番話,對於和珅來說,更是如雷轟耳!
他確定皇太子是誰了!
九月初二日,和珅忙親赴嘉親王所居擷芳殿,向十五阿哥親自送上一柄玉如意。
和珅雖沒敢明說什麼,可是玉如意的特殊含義,已是不言自明——選中者,賜玉如意。
和珅自以為聰明,可是卻沒想到十五阿哥顒琰卻只是冷淡一笑,絲毫沒有半點驚異和歡喜的神情去。
九月初三日,皇帝禦圓明園勤政殿,召皇子、皇孫、王、公、大臣等入見。
宣示恩命:立皇十五子嘉親王顒琰為皇太子。以明年丙辰,建元嘉慶元年。
“諭:朕寅紹丕基,撫綏方夏。踐阼之初,即焚香默禱上天,若蒙眷佑,得在位六十年,即當傳位嗣子。不敢上同皇祖紀元六十一載之數,其時亦未計及壽登八旬有六也……”
“朕前此不即立儲之由,節經頒發諭旨,反覆申明……我朝太祖、太宗、世祖、俱未豫立儲位,惟聖祖仁皇帝、曾以嫡立理密親王為皇太子。後竟為宵小誘惑,兼患痼疾,不克祇承。”
“朕欽承家法,踐阼後,亦何嘗不欲立嫡。以皇次子為孝賢皇後所生,曾書其名,遵皇考之例,貯於正大光明扁上。不意其蚤年無祿,不能承受。”皇帝特地言明,永璉早亡,正是“不能承受”帝命。
“嗣於癸巳年冬至,南郊大祀,敬以所定嗣位皇子之名,禱於上帝。並默禱所定嗣位皇子,倘不克負荷,即降之罰,俾臣得另簡元良,以為宗祏延遠無疆之福。又於盛京恭謁祖陵時,敬告太祖太宗在天之鑒。是朕雖不明立儲嗣,而於宗祏大計,實早為籌定。”皇帝也將顒琰之名,先稟告上天,再稟明太祖太宗,以期若也與永璉一般“不能承受”則應另尋他人——可是顒琰既穩穩妥妥長大成人、成婚生子,便已足可證明,上天許可、祖宗認定。
“俟朕長至齋戒後,皇太子即移居毓慶宮,以定儲位。”
顒琰皇太子之位已定,皇帝接下來緊接著便已禦定:
“皇太子生母令懿皇貴妃,著贈為孝儀皇後,升祔奉先殿,列孝賢皇後之次。其應行典禮,該衙門查照定例具奏。”
婉兮,一個出身於辛者庫的漢姓女,終於在這一刻,正式成為了大清的皇後。
雖然遲了二十年,可憑她的出身,原本絕不可能成為皇後,更不可能生子為皇太子……可她卻因為皇帝的鐘情偏愛,因為她自己的柔嘉令儀,成為了大清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唯一的漢姓皇後。
深宮多怨女,難得未惋惜。
唯有魏婉兮,歷三十年後宮生涯,無怨無悔而去,含笑長眠。
【正文終——明日起還有一點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