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婉兮也就是作勢要打,沒真要動手。
結果就驚動了皇帝了。
皇帝親自跑進廚房裡,沒敢直接護著小十七,只是仗著身高,將婉兮舉著的笤帚給舉高了,然後扭頭沖小十七眨眼,示意小十七快跑……
等婉兮順了氣兒,結果後來又聽見皇上在那小聲囑咐小十七,說“你摳你額涅宮裡膳房、茶房的鍋臺都不要緊,你且記著一宗啊,你可別去摳坤寧宮的那個灶臺!要不,阿瑪也饒不了你。”
坤寧宮的灶臺,那是祭神用的。這幾年都是婉兮主持祭祀,小十七覺著這是自己額涅的一畝三分地兒,就也不那麼恭敬謹慎了,皇上可沒少瞧見過那小子瞅著坤寧宮的鍋臺,頗有些心裡癢癢的。
小十七聽了便是眉開眼笑,“那是不是除了坤寧宮的灶臺,宮裡其它地方的灶臺,兒子就可以去摳啦?”
婉兮聽到這兒,還能說什麼呢,也只能無奈地搖頭苦笑。
有了皇上的這個縱容法兒,真不敢想象小十七這小子將來還能折騰出什麼來啊。
不過只一宗,她還是得從小就看著他,讓他只在安全的範圍內折騰,別出要緊的大錯才好。
三月下旬,福康安從西北歸來,向皇帝奏報伊犁等事。
皇帝還特別向福康安問起伊犁將軍舒赫德的病情,甚為掛念。
福康安聽著皇上的問候,卻走了神。皇上掛念的是遠在伊犁的舒赫德,可是他掛念的卻是身在京師的某個人兒啊……
自去年秋獮時福康安從雲南歸來,赴避暑山莊給皇太後請安之後,隨即皇帝便將福康安派赴西北軍營效力而去。
當年福康安堂兄明瑞,長兄福靈安都是在西北立下功勳。皇帝命福康安同赴西北伊犁效力,何嘗不是給福康安熟悉各地軍營的機會。
只是福康安這一遠行,每次一走就是數月,倒叫家裡母親、福晉牽腸掛肚不已。
福康安回京之後聽說拉旺已被皇上任命為正黃旗蒙古都統,常年留在京中辦事;反倒是他的喀爾喀紮薩克親王的事,都由他兄長在喀爾喀代掌,不用拉旺離京……福康安就又是大醉一場。
敏怡不放心,親自陪著。
雖說兩人遲遲培養不出夫妻的情分來,但是因為敏怡的父親也為武職的緣故,故此敏怡的性子倒是更像男孩兒似的颯爽。兩人倒可以坐下來一同飲酒,說話。
相處起來,倒像是兄弟一般了。
福康安也是喝多了,抱著酒壇子忘了眼前人是自己的妻子,一忽兒委屈,一忽兒狂笑地道,“他是蒙古人,卻可以常年在京居住……我呢,我卻要遠赴海角天涯,一走就是數月,唯有被皇上召見,才能回京數日,然後就又要走了……”
“呵呵,呵……不公平,這真是不公平啊。我已經輸給了他,我已經失去她了,難道還不夠麼?為什麼,就連我留在京裡都不行,就連我想法設法見她一面都做不到?”
“皇上啊,奴才不是不想建功立業,奴才不是怕死,奴才就是……就是想留在京裡,多呆幾天,難道都不行麼?”
敏怡原本也陪著夫君喝酒,想起自己這幾年得不到夫君歡心,就連想方設法想要得個孩子,都最終只是被夫君給灌醉了,結果醒來夫君已經走了……就連這個心願都不能實現,她心下也是委屈、鬱悶,不知所措。
於是她喝著喝著,原本也已經喝醉了,卻愣是被夫君這幾句酒後真言給驚醒了!
她呆呆望著夫君,將夫君這番話在嘴裡重又咂摸了一番。
蒙古人卻留在京師……且看樣子是與夫君關系極近的蒙古人……
敏怡心下咯噔一跳,猛然抬頭盯住夫君,嚇得酒都醒了。
若說與夫君最為親近的蒙古人,那自是結拜為安答的七額駙拉旺多爾濟啊!
夫君又說什麼“輸給了他”、“失去了她”的,若那個“他”是七額駙,那麼那個“她”又還能是誰?!
敏怡酒意褪去,立即站起,看夫君還在胡說八道,便一咬牙,毅然抓起眼前的酒杯,將杯中酒找準了福康安的臉,便猛地潑了上去!
福康安毫無防備,烈酒沖入鼻腔甚至眼睛。他又驚又惱,將酒壇子擱在一邊,一邊用袖子擦臉,便猛地站起身,向敏怡便揮出一巴掌去!
他的指尖都要觸到敏怡的臉,他才硬生生收住,酒都澆不滅眼中的怒火,他含著醉意恨恨盯住敏怡,“你這是做什麼?你瘋了麼?!”
敏怡也毫不示弱,緊咬牙關盯住福康安,“……我說你為什麼不肯給我孩子,我說為什麼我使勁渾身解數也無法討得你的歡心,原來你的心裡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