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救不回兒子,可是她也饒不了英媛!
死了的孩子,也算享福去了,就留下活著的人來,每一日裡都彼此折磨、一起在陽間受罪吧!
見鄂凝鬧成這樣,永琪也是不忍,虛弱地出聲,“福晉……別這樣。”
鄂凝冷冷一笑,可是轉回頭去,卻變作可憐楚楚,“王爺……請恕妾身在王爺面前言語無狀。不是妾身想要讓王爺生氣,實在是妾身控制不住自己哇……妾身總是想到咱們那個可憐的孩兒,那是王爺唯一的嫡子啊……”
有了這張擋箭牌,別說阿哥爺這會子臥病沉沉,自顧不暇;便是阿哥爺身康體健的時候兒,也不會忍心與她計較。
她就只管憑著這張擋箭牌,好好兒地在英媛和胡博容兩個奴才面前擺起威風來!必須要讓她們兩個明白,就算她們各自還有一兒一女在,可是這個兆祥所裡,也唯有她是主子,她們兩個全都是奴才!
英媛忍著永琪和鄂凝兩人的委屈,回到自己的偏殿,進內便關起暖閣門來,哭倒在榻上。
紫菀和黃柳兩人見著,自是都心疼不已。
德保這日回絕了英媛,也擔心英媛回到兆祥所來受委屈,這便也請了小太監來探聽風聲。小太監問了紫菀和黃柳,兩人自是什麼都說了。
當英媛受如此委屈的訊息傳回德保那邊去,德保也是恨得拍案而起。
“從前他如何對玉蕤,終究還有皇貴妃護著,我倒都忍了;可是今日,他卻還這樣對待英媛!——兩個太醫被他利用成那個樣兒,如今他是連自己後宅的女人也要如此了!”
德保亦是耿直之人,一向只重真情誼,從不畏權貴。德保一橫心,索性將永琪向他探聽兩位太醫議罪之事,上奏給了皇帝。
這會子剛過完年,皇帝剛將皇太後給送回暢春園去,接下來要為二月初十出京謁陵的事做準備,原本暫時沒空閑搭理那兩個太醫的事,卻也沒想到永琪倒是自己又撞上來了。
皇帝垂首想了想,“也好。永琪病了這麼些日子,朕也該去看看他了。”
二月初三日,皇帝親赴兆祥所。
一向皇帝禦駕親臨各處,自然都有內務府和宮殿監提前傳旨、安排好一應接駕的規矩,以免各處有行差踏錯的,更不能有沒資格面聖的人沖撞了皇帝去。
可是說來也是古怪,皇帝此行竟然事先沒有給兆祥所半點知會,皇帝完全是突然駕臨的。
魏珠和高雲從兩個,這回都不用領差事提前去傳旨。兩人私下也是嘀咕。
魏珠嘆口氣,“瞧見了沒,皇上這就是要打個五阿哥措手不及……”
高雲從也是咧咧嘴,“以五阿哥的為人,從前何事不是辦得滴水不漏?皇上自是最知道五阿哥的性子,這回這便不宣而至,就是要看看五阿哥在兆祥所裡頭,實實在在的是個什麼模樣兒呢。”
皇上這樣做可是發了狠心,魏珠和高雲從等一般禦前伺候的太監,心下都是明白。故此誰都不敢洩露半點口風去,就連高雲從這樣時常嘴邊沒有把門兒的,這回也將嘴給閉得嚴嚴的。
果然,兆祥所裡全無半點防備,皇帝就那麼直接進來了,之前太監們連知會的巴掌聲都沒有。
整個兆祥所都有些慌亂,鄂凝親自帶著英媛等迎出來,皇帝卻直接揮手叫她們起身,各自回自己的寢殿便罷。
皇帝是大步入內,毫不停留,直接走進永琪的寢殿!
這自是叫永琪裡頭半點的準備都來不及了。
皇帝直接沖進來,永琪驚得如木雕泥塑,而永琪榻邊一個陌生的面孔,更是仆倒在地,抖如篩糠!
永琪忙伸手向三德,“快,扶我下地,給皇阿瑪請安。”
皇帝抬手止住,“不必了。”
皇帝的眼睛更是盯著那伏在地下的人,彷彿對這個人,比對永琪更感興趣。
皇帝不慌不忙在南簷炕上坐下來,甚至放柔了聲音問那人,“你,朕怎麼瞧著這麼陌生啊?能出現在這兆祥所裡,又是在阿哥寢殿裡的,想來應該是個太監!”
魏珠上前伸手探了一把,立即回奏,“回皇上,這個不是太監!”
皇帝緩緩笑起來,那笑聲不掩寒涼,“不是太監?那難道說是外頭的侍衛或者護軍,膽敢不守宮規,擅入阿哥內宅來了?高雲從,你記性好,你給朕辨認辨認,他是個什麼職分的?”
高雲從只瞟了一眼,便道,“奴才也是眼拙了,當真瞧不出這位是誰來。不過這位的衣裳穿得可真奇怪,明明不是太監,卻穿了太監的衣裳;那既然穿太監的衣裳,便必定不可能是侍衛或者護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