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本是婉嬪身邊最得用的女子,婉嬪卻將白果撥給了小七,只要小七外出,都得叫白果親自跟著,婉嬪才能放心。
白果見了拉旺這個樣兒,便忍不住笑,“旺哥兒跟保哥兒就是兩個性兒,保哥兒來了,就知道直奔裡頭紮;旺哥兒雖說也一樣著急跑上來,卻還是這麼守禮。”
拉旺輕輕垂下頭去,嗓音竭力顯得平靜,“……我不在的時候兒,麒麟保安答又進宮來看小七了?”
白果點頭,“就不幾天前的事兒,皇太後聖壽那會子,保哥兒跟著和嘉公主一起進宮來請安。因四額駙騰挪不開身,這才叫保哥兒進來陪著和嘉公主的。”
拉旺眼底閃過一絲憂慮,卻終究都化開成了平靜的笑。
“那,小七一定歡喜。”
白果想想,便笑,“七公主是歡喜了,不過剛一開始還是惹了一鼻子的氣。七公主越是長大,便越是端莊,這便也呵斥保哥兒不守規矩,險些不肯見保哥兒了。”
拉旺立在原地便有些痴了,半晌終是露出了孩子氣的歡喜來,“……我就知道她是這樣的。”
幾個小孩兒的官司啊,白果這些年伺候在畔,也不至於還看不明白,這便跟著悄悄兒嘆了口氣,只說,“旺哥兒稍等,我這就進內去通稟一聲兒。終究這會子九公主和錦格格都在內陪著咱們公主呢,別沖撞了才好。”
拉旺卻伸手扯住白果,“姑姑請先幫我將這兩樣物件兒,轉呈給九公主、錦格格。”
白果接過來,只見是兩個小荷包,不大點兒,也瞧不出是什麼來。
拉旺卻是篤定地微笑,“姑姑只管送進去就是,我這廂給姑姑謝過了。”
白果忙向旁邊閃了身,避開了拉旺的禮去,輕聲笑道,“拉旺阿哥言重了,奴才哪兒敢呢?那奴才這便送進去了,阿哥稍等。”
白果入內,三個小姑娘還在那“聚精會神”地學著女紅繡花呢。
小七繡的是個枕頭頂,綿錦繡的是袖頭,啾啾照晾的是鞋幫兒。
枕頭頂、袖頭和鞋幫兒,這都是滿人女孩兒家出嫁的嫁妝裡頭必備的繡品,故此女孩兒從能拿針線起,便要從這些物件兒上開始練手。
小七性子嫻靜,綿錦也更是沉默細致,兩個人的年歲也是相當,這便都比著繡得認真。偏啾啾年紀還小,自己嘗試的又是最硬的鞋幫,這便花兒還麼繡出來一朵,頂針先紮穿了兩個,針更是擰斷了好幾根。
連玉蕤進來看過都忍不住笑,打趣說,“……九公主果真不愧是你們額涅的親閨女。”
小七在女紅這兒,倒不像婉兮;反倒是啾啾,絕對是一個模子摳出來的。
三個小女孩兒因為手上都有針線活計,這便心下都明知道外頭是誰來了,還都故意裝作不知道,不肯分心去看一眼。
尤其是小七……就是因為她頭不抬眼不睜的,才叫綿錦和啾啾兩個都不得不隨著她繼續埋首苦繡。
白果一見這情勢,心下不由得暗暗贊起拉旺阿哥方才的舉動來——若沒拉旺阿哥塞過來的兩個小荷包,她倒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白果這便也沒出聲,只將兩個小荷包不聲不響地分別塞進了啾啾和綿錦的手裡去。
啾啾最禁不住好奇,先開啟了荷包。她的鼻子靈,最先歡撥出來,“大草原的味兒!是大草原的蜜!”
那邊綿錦便也趕緊開啟了荷包去,便也是歡喜起來,“……平安扣!”
三個小女孩兒裡,兩個都“變了節”去,小七便再怎麼想繃著,卻也沒法兒再繼續維持之前的平靜去了。
小七便有些小小的懊惱,這便先輕叱自己的親妹妹,“瞧你,又渾說了。都這個月份了,哪兒還能有蜜去?”
啾啾卻獻寶似的將那荷包全都攤開了,得意洋洋道,“姐姐猜錯啦,其實不是蜜。”
小七這便也忍不住好奇,撂下了手裡的針線,抬眸去望——那荷包裡,竟是一顆雞子兒。用眼睛來看的話,哪有什麼蜜呢?
小七臉頰一紅,這便又看向綿錦的荷包去。
小七不由得皺眉,“便是平安扣,這玉料也算不得好去。你好歹也是郡王之女,什麼好的沒見過呢,這樣一枚粗玉的,竟也喜歡成這樣兒?”
綿錦卻攥緊了那平安扣在掌心裡,但笑不語。
小七被左右難住,情知想要答疑解惑,便唯有將拉旺給請進來。
一想到相見已在眼前,小七的臉便整個紅透了。一顆心啊,跳得莫名地亂成了一團去。
這會子婉兮和皇帝也早都踱著步走了進來,卻瞧見這半天了,拉旺卻還沒進去屋,依舊在門口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