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是真的……咱們四公主,當真是快要當額娘了?”
和嘉公主是乾隆二十五年厘降,她堅持為純惠皇貴妃守孝三年,這便遲遲沒傳出她有喜的訊息來。如今二十七個月孝期已過,和嘉公主這便終於有了喜信兒了。
和嘉公主也是羞紅了臉,攥著婉兮的手低低道,“……還早呢,只是我終歸是頭一回,心下總覺著有些慌。”
婉兮緊緊攥住和嘉的手,“別慌,凡事都有我呢。”
皇帝終是放下心,這才起鑾而去。
聖駕離開圓明園,不管旁人如何,忻嬪終是滿足地長長鬆了口氣。
雖說這回隨駕的還有另外七個人呢,可是在她看來,那七個人終究都不是令貴妃,那便沒有誰是她的對手。
五月十八日當晚聖駕駐蹕湯山行宮,忻嬪便開始為了她的複寵大計而綢繆了。
隨駕的另外七個人,她挨個兒將名字卸下來,仔細扒拉扒拉。
“慶妃、穎妃倒還罷了,終究是倚靠著令貴妃,才能宮裡熬到妃位的。我倒不信她們兩個好意思趁著令貴妃不在,還好意思爭寵了去。再說,她們兩個也都不年輕了。尤其是慶妃,六月間就滿四十了。”
“至於豫嬪、容嬪,兩個人進宮的年歲都不小了,不過是皇上平西北之後的戰利品罷了。這幾年平西北的事兒漸漸淡了,她們兩個年歲也都大了,我倒不信皇上還能怎麼寵她們兩個去。”
“至於慎嬪、新常在麼,一個是皇後宮裡的嬪位,一個是豫嬪宮裡的常在,怎麼瞧著也沒那個膽量在舊主的眼皮子底下去自請邀寵才是……”
終究,叫她心下最為忌憚的,始終都是皇後那拉氏。
更何況前邊兒有過那桃花癬的事兒,忻嬪總覺那拉氏後來對她總是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心下也不由得畫魂兒,自也是擔心那拉氏知道了那桃花癬的真相去。
“無論如何,這回也得再想個法子摁下皇後去,別叫她壞我的好事才行。”
樂容便也忍不住嘆息一聲兒,“倒是可惜那桃花癬也如那桃花兒一般,只開在早春,過了季節便褪去了。否則若是皇後娘娘此時還帶著那瘢症……那就好了。”
忻嬪便眯起眼來盯住桃花癬過了春天就好了,可是此時還是五月,依舊還算得上是春天啊。況且熱河都在口外了,節氣本就比京師晚;再加上承德又是山城,桃花兒開得也自然該比平地晚……”
忻嬪說著,眼睛也是一亮,“果然是個心思通透的,可點醒我了!”
樂容這才笑了,“哪裡是奴才心思通透,分明是主子去年種的籽兒,奴才今年順著藤去摸個瓜,權且能幫得上主子罷了。”
忻嬪歡喜得一拍手,“就這麼辦!還是依著上回的老法子,你再設法去折騰她一回去!”
五月二十三日,聖駕駐蹕喀喇河屯行宮。
此地已然在承德境內,灤河南北。
內務府大臣來報,說按著行程,再有一日就能到達避暑山莊,還請那拉氏早作預備。
六天的車馬勞頓,終於可以告一段落,本是高興的事兒。那拉氏對鏡理了理鬢發,打算去稟告皇太後,卻在攬鏡自照之時,便是狠狠一愣。
她臉上,左右兩頰,竟然又出現了與上回極為相似的桃花癬去!
那拉氏驚得一把將妝鏡揮倒,忙叫塔娜去請太醫。
“……不必請旁人來,就叫上回那個醫生,叫陳世官的來!”
陳世官不久前來,跪地便是叩頭,口中連連說,“微臣不知如何回報皇後娘娘恩德之萬一……”
雖說那拉氏並不是十分看重陳世官,尤其陳世官這個名兒總叫她想起婉嬪的那位大學士伯父來。可是上回這陳世官好歹幫她解了心頭疑惑去,她這個當正宮皇後的自不願意欠一個小小太醫院生員的人情去,這便委婉地授意太醫院,已是將陳世官升為醫士了。陳世官此時已有從九品的職銜了。
那拉氏捂著臉頰,惱怒地緊咬嘴唇,“……上回你與我說的那些,可還作數?倘若作數,那麼這回給你的考驗就來了——我這臉上,又起了瘢了,竟與上回極為相似!”
“我要你這回幫我細查,給我確切查出來究竟是誰下的黑手,那能叫我如此的藥面子又其實是什麼腌臢的東西!”
陳世官也給嚇了一跳,“竟,又起了?”
那拉氏咬牙切齒,“對,那人賊心不死,當真膽大包天了!你若能查得出來,我能許給你的,又何止是這小小醫士!”
陳世官卻不敢輕易高興,反倒趴地下一個勁兒叩頭,“只是微臣身份低微,在這後宮之中如何敢擅自查問?”
那拉氏倒是冷笑道,“你倒不必為難,我也自然不用你挨個兒去查!我只給你指一個人,你先從她查起,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