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忙點頭,“信郡王德昭薨逝,他的王爵承襲之事,奴才也聽說了。奴才心下都明白,這便必定叫小十五從小便用心習學清語去……”
婉兮眨眨眼,“葉赫那拉氏,葉赫部貝勒之家,足夠是滿洲最尊貴的世家,最為懂得滿人的規矩去了吧?奴才早已拜託了舒妃去,爺盡管放心。”
皇帝一訝,便也笑了,“你倒動手更早!原來你早已安排下了!”
婉兮點頭,“不管是奴才自己的事兒,還是小十五,奴才自知道自己的本分,能做好的必定自己提前安排好,絕不叫爺費心、為難去……”
皇帝心下一疼,將婉兮擁入懷中。
“傻丫頭,在爺跟前兒,本不用你如此懂事兒啊!這些事你可以放著不管,自有爺呢。況且你這會子肚子已是大了,又如何能費心勞神?”
婉兮卻是歪頭而笑,“便再是大著肚子,可是奴才要費心的是自己的兒子,奴才要分憂的是自己的夫君啊——這便是一個女人,永遠都不嫌繁重、永遠都不會放下的、甜蜜的擔子呢。”
皇帝不由情動,摟住婉兮,便緊緊地湊上了嘴兒去。
嘬咂不盡,唇齒緊依。
玉蕤到語琴的寢宮門外,恰見豫嬪親自送忻嬪出門兒。
好歹忻嬪是嬪位,且育有公主,這親自來給一個常在道賀,豫嬪便怎麼都得親自送出來。
玉蕤可不想跟忻嬪單獨打個照面兒,這便緊走腳步,避進了一旁的花叢裡去。
忻嬪原本面上還帶著笑意,待得走出宮門外,左右打量,見四下無人,面上的笑容便盡數抽了開去。
她回眸,冷笑著睨住豫嬪。
“我倒沒想到,豫嬪你倒演得一出好戲!我倒奇怪了,厄魯特那偏遠之地,豫嬪怎麼也學得跟江南的戲子似的?”
豫嬪雖說進宮比忻嬪晚,可是年歲卻比忻嬪大,這便沒有驚慌,只是淡淡挑眉,迎上忻嬪。
“忻嬪這話說得好新鮮,倒叫我聽不懂了。說到江南的戲子,我倒不能不想到忻嬪你的姐夫安寧去。他是蘇州織造,宮裡南府多少南邊兒來的戲子,就都是當蘇州織造的網羅了,送進宮裡來的呢。”
“不說旁人,我倒要先道聲‘不敬’——聽說當年怡嬪母家進京來,就是時任蘇州織造的你姐夫給送進京來的。聽說當年的怡嬪也是會唱戲的,要論挑選優伶的眼光,我又如何比得上忻嬪你的姐夫去?”
豫嬪平日深居簡出、寡言少語的,忻嬪都沒料到豫嬪今兒能一張嘴就反駁出這樣的狠話來,倒叫她一口氣噎住,狠狠瞪著豫嬪,卻說不出話來。
連在花叢裡的玉蕤聽見都笑了。她原本還擔心豫嬪會吃虧,她小心聽著,想著若豫嬪需要,她還要出去幫襯一回呢。
眼前兒來看,暫時倒不用了。
忻嬪緩了好幾口氣,這才冷笑道,“豫嬪,我本以為你是成吉思汗的後裔,怎麼也是尊貴的博爾濟吉特氏,卻原來如此粗鄙無禮!我姐夫剛剛病逝,你竟便這樣口無遮攔?我倒要問問你,這便是你博爾濟吉特氏的家教不成?”
豫嬪歪歪頭,“哦?你姐夫病逝了?哎喲,恕我當真不知。”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姐夫名為安寧,那不是應該長命百歲的麼?這會子便病逝了?哎喲,年歲還差太遠了。”
“豫嬪,你!”忻嬪惱得跺腳點指,“……果然是心有奸邪之人!怨不得能辦出那樣裝神弄鬼的事兒來!”
豫嬪聳肩輕笑,“我到底做出什麼事兒來了?”
忻嬪眯眼凝著豫嬪,“你在我面前,生生地裝了幾個月的嘔吐去!你就是想讓我以為是你有了喜,這便掩護著令貴妃去!”
豫嬪揚聲而笑,“說什麼呢?我是惡心嘔吐,可是我對外可都說得明白,我說了我就是不習慣走水路,整日在船上,故此只是暈船了而已。”
“至於什麼以為我有喜啊……那是忻嬪你自己心裡的鬼吧,你可怨不著我~”
忻嬪冷笑起來,“啊喲,瞧瞧,豫嬪你再也不是往日那個老實本分的,真該請皇上和皇太後都來看看你此時這副面目!”
豫嬪泠泠而笑,“好啊,那忻嬪你便去請皇上和皇太後來吧……不過我倒擔心,就憑忻嬪你,怕是請不動皇上和皇太後來呢。”
忻嬪心上彷彿被重重搗了一拳,向後踉蹌兩步,方笑著指住豫嬪,“好,好!你我同在嬪位,你這便越發不將我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