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晉抬眸凝視忻嬪,心下將婉兮從木蘭給她寫來的那封信又回想了一回,這才緩緩道,“……明瑞是大宗,又有公爵的爵位,且有軍功在身,自不叫九爺擔心。”
“這會子叫九爺和奴才放心不下的,倒是二爺家的孩子。聽說圍場剛傳來訊息,說是郭貴人薨了,八阿哥的福晉也傷了……而有人影影綽綽地傳說,說九爺的侄兒明義,是擔著上駟院侍衛的差事,便也在這事兒上被牽連進去了。”
忻嬪心下便是咯噔一聲兒。
九福晉垂下眼簾,深深嘆了口氣道,“我們家九爺聽說這事兒,已是氣壞了。修書一封回來給我,信中說,這事兒怕是有人算計了明義那孩子去。那究竟只是個十幾歲大的孩子,犯不著跟誰有仇;可既然有人算計那孩子去,怕就是沖著九爺來的……”
九福晉緩緩抬眸,目光從忻嬪面上滑過,“九爺說,待得他回京來,必定要親自查清此事。便是掘地三尺,便是翻盡京中各家兒,也要查出這個人來。”
“若這個人是有意的,那便不管是誰,從此都是我整個傅家的仇敵,再沒的什麼情誼了。”
忻嬪登時覺得心口好悶,像是一塊大石頭壓住了那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她心想:若是以傅恆這句氣話,倘若傅恆當真能查到她去,那是不是說,她的舜英便再難與傅家結親了?
又或者說,即便將來皇上可以直接指婚,可是舜英嫁進傅家去之後,也會叫這事兒給影響了去,而不得公婆的歡心了去?
忻嬪自己在後宮如何,她倒是從來都沒怕過。因為她對自己有信心,她深信自己諳熟後宮爭鬥之道,她有本事保護自己,且臥薪嘗膽、等待機會,圖謀再起。
可是,若換成是女兒,她倒一點兒信心都沒了。
她便笑起來,是她自己都沒聽見過的聲音,“……必定是錯了。怎麼可能是傅二爺的兒子造成的此事?郭貴人是蒙古人,跟那孩子從未謀過面,那孩子算計郭貴人做什麼?!”
九福晉鬆了一口氣,已然放下了半顆心來,“誰說不是!那孩子根本與郭貴人八竿子都打不著~~”
九福晉悄然打量忻嬪,“可是又聽說,有人說明義那孩子不是沖著郭貴人去的,反倒是沖著八阿哥的福晉去的。”
忻嬪心虛更甚,額角涔涔生了汗。
“明義是沖著八阿哥的福晉去的?哎喲,這話兒又是怎麼說的?我倒是聽說,因為他是孝賢皇後的內侄兒,這便反倒與一眾皇子都交情莫逆。尤其是與年歲相近的八阿哥,交情更好!”
“既然如此,那明義又怎麼會去加害八阿哥的福晉去呢?”
九福晉心下也是冷笑,面上卻只能故作懵懂,“可不是麼!當真不明白那背後算計明義那孩子的人,寂靜是作何想的!這話狗屁都不通,怎麼還能傳揚得起來?”
忻嬪頰上如被甩了個巴掌,抬眸愣愣望九福晉一眼,唇角囁嚅了下兒,卻忍住了沒說話。
九福晉看情形如此,倒也並未戀戰,而是嘆息著起身告退。
“奴才回頭還得去給愉妃主子謝恩。奴才這會子剛出月子,五阿哥位下的英媛格格卻即將臨盆了,說來倒也算緣分一場。”
忻嬪尷尬地笑笑,“是啊,九福晉去見了愉姐姐,相信便也能明白為何外頭傳言明義加害八阿哥福晉去了。”
蘭佩心下便是一晃,不由得盯住了忻嬪,“忻主子這話兒是……?奴才倒是愚鈍了。”
忻嬪心下幾番掙紮,這會子卻也聽得見自己心下唯一的聲音——不能就這麼放九福晉走了。
若就這麼鬆了手,說不定便從此再沒機會替舜英留下福康安這個額駙的人選了。
終究,那福康安都已經八歲去了,令貴妃的那九公主也已經安安穩穩種完了痘,越發到了合適的指婚年歲去了。
忻嬪便伸手一把捉住了蘭佩的手去,“九福晉難道沒聽說麼?就在八阿哥婚禮在即之時,有人看見曾有官女子偷偷摸摸進八阿哥的所兒裡去!”
“大婚之前,便有官女子跟血氣方剛的年少皇子私相往來,九福晉難道還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去麼?而既然八阿哥與官女子有私情在成婚之前,九福晉不如想想,八阿哥和那官女子還能看著誰不順眼去?”
“倘若私情煎熬,八阿哥或者那官女子,是絕對有可能做出設計陷害八福晉的事兒去!”
“都是十幾歲的孩子,最是容易沖動的時候兒,難免在那面酣耳熱、海誓山盟之際,哥兒們應承了將來他所兒裡只有她,而她心下也難免已是將自己才當成皇子福晉去了……那八阿哥的福晉,自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去,不除了去如何能痛快?”
“而那明義既然是八阿哥的莫逆之交,倘若八阿哥有了這個心思,叫他的莫逆之交來幫這個忙——自然順理成章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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