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琴也是皺眉,“也是。這會子兩江總督尹繼善還要回來處理永璇的婚事,況且永璇那福晉將來如何咱們還不好說,這便暫且也指望不上叫藉助尹繼善來節制安寧去。”
婉兮緩緩垂首,“蘇州布政使頭頂上有兩個人,一是兩江總督,另一個就是江蘇巡撫了。”
玉蕤忙道,“此時江蘇巡撫任上的,是陳宏謀。”
婉兮垂眸細思,“陳宏謀?進士出身,曾為翰林……曾聽聞,陳宏謀為官清廉自律,極有賢能之名。”
語琴便是輕輕一拍手,“這樣的人,又如何肯同安寧那樣的人同流合汙?”
婉兮緩緩轉眸,望了望玉蕤。
玉蕤忙道,“陳宏謀既然是進士出身,且曾為翰林,那我阿瑪和伯父自與之都是相熟。姐,此事交給我,我這便去找我阿瑪。”
玉蕤急匆匆出門辦事去了,婉兮輕輕握住語琴的手,“安寧複職,忻嬪心願得償。想來,她接下來便再不會安生,必定要圖謀複寵了。”
“咱們那法子,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語琴便也眯了眯眼,“陳宏謀你交給玉蕤父女去,那這個忻嬪你便料理給我和語瑟姐妹兩個就是。你放心,雖然不能急於一時,可是隻要時機到了,那她的報應便也來了!”
婉兮垂下頭去,心下忽然微微一動,抬起頭來凝望住語琴,“我這會子怎麼忽然覺著,英廉也忽然在這會子被皇上特恩給了二品的職銜去,當真是好事兒了呢?”
語琴微微思忖,眼睛便也一亮,“……可不,咱們正好可以用上此事!”
次日,皇帝開仲春經筵,遣官告祭奉先殿、傳心殿。
皇帝親禦文華殿,講官暨侍班之大學士、九卿詹事等,行二跪六叩禮,分班入殿內序立。直講官四人,出就講案前,進講孟子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
傅恆等大學士皆隨駕,侍講筵。一眾皇子皇孫等,也一同聆聽。
婉兮聽了這個信兒,也是不由得輕嘆一聲兒,“倒不知道咱們的嫡皇子十二阿哥,聽講《孟子》之時,又是何感想。”
玉蕤也是哼了一聲兒,“皇上聽經筵,值講官每講幾句,皇上也必定宣自己的見解。十二阿哥是嫡皇子,皇上也曾問了十二阿哥兩句,結果咱們這位十二阿哥果然不負皇後主子的‘期望’,必定是沒將孔孟之道放在心上。經筵之上支支吾吾,被皇上狠狠瞪了一眼,叫他回去背書。”
婉兮也是輕嘆一聲兒,“在內廷裡,內廷主位們是還要用滿話,可是皇子們在上書房裡念書,尤其是儒學,自然要用漢字。皇後主子自己不愛說漢話倒也罷了,如此倒是連累永璂了。”
玉蕤朝婉兮眨了眨眼,“十二阿哥雖被皇上呵斥,可是八阿哥卻叫皇上大為誇贊。看樣子,八阿哥有了尹繼善大人這麼個岳父,果然這一門親沒有白結。”
婉兮也是微微揚眉。
從前因為永璇的腳,皇帝極少在大臣面前給永璇機會展示自己。可是今年興許因為是永璇的大婚之期,且尹繼善又是八旗讀書人中堪為數一數二表率之人,曾經在先帝雍正年間也曾為翰林院掌院學士。故此尹繼善身上體現的更多是文人之風,原本八旗子弟的弓馬騎射反倒淡了。
有這樣的岳父提點著,本就文采斐然的永璇,這便更是用功。皇帝考《孟子》,全都對答如流。
婉兮與玉蕤說話沒在意,一旁走過來的翠鬟卻激動得險些跌了手裡的茶盅。
皇上誇贊八阿哥了,而且是在文華殿經筵上,是當著那麼多大學士、翰林、九卿……八阿哥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呀。
曾經因腳病而遠離人群的八阿哥,如今終於以自己的才學博得皇上和群臣的矚目。
真好,真是太好了。
翠鬟趕緊一低頭,端著茶盅便挑起門簾,疾步走了出去。
翠靨見了奇怪,問,“這茶不是主子要的麼?你怎麼剛端進去,又端出來了?”
翠鬟忙遮掩,“方才房樑上掉下一粒灰塵,落進茶盅裡去了。自然不能端給主子,我去重新換一盅來。”
隨著孩子們長大,孩子們的戲份必定多起來了哈。孩子們都是婉兮多不容易得來的,當了孃的人,孩子就是天是地,是生活的重心了,日子都是圍著他們轉;且皇帝都五十歲了,所以相處模式會變成這種天倫之樂。而且婉兮的離世,包括後來皇帝的想念,這些都是與孩子們的命運緊緊拴在一起的哈,是主線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