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和語琴對視一眼,便相視而笑。
語琴便輕嘆一口氣,“其實原本是個意外。二月間要為小鹿兒種痘預備,我便帶著宮裡人每日抄經。可你知道,我本心亂,抄經的時候兒也難免出錯。這便必須要用‘雌黃’給抹了。”
“我自己是心亂,才容易出錯兒;她們陪我一起抄,卻是不耐煩,便也同樣出錯,這便也都用雌黃頻頻去塗抹。便有一回,我發現蘭貴人手沾過‘雌黃’之後,起了些紅疙瘩。”
“因塗改經卷所用的雌黃量少,故此那點小疙瘩當日不久便退了;我卻因此知道,她的體質怕是與那雌黃不服的。從小在江南,學詩書繪畫,就見過有人這樣兒,都說是體質不同,有些人會這樣,有些人卻不會。我便料定,她的體質是不能接觸這些的。”
“我二月裡帶著小鹿兒回‘天然圖畫’之前,便也留了些功課給她們,叫她們每日繼續抄經。沒有我監督,她必定更不情願,這便出錯只會更多,用雌黃塗抹的就越多……她這便幾天之後,臉上就起了疙瘩。”
婉兮點頭而笑,接過話茬兒道,“雌黃又與雄黃相伴而生,她的體質既與雌黃不對付,那麼對雄黃便也會同樣兒不對付。今兒是端午,必定飲雄黃酒,故此她一定還會再起那疙瘩。”
當晚,皇帝忙完正事,回“天地一家春”來,笑眯眯問婉兮,“今兒慶妃可問出什麼來了?”
婉兮小小遺憾,忍不住噘嘴道,“沒想到那鄂常在倒是個嘴硬的,怎麼都不肯招。終是皇太後做主,叫慎刑司給請過去了。”
“天色已然這會子了,還沒聽見什麼動靜呢,怕是便是到了慎刑司去,也不肯吐口兒吧?”
皇帝倒是笑眯眯點頭,“不招便不招,急什麼呢?”
婉兮倒是愣住,抬眸盯住皇帝。
皇帝便聳聳肩,“既不肯招,就慢慢兒問好了。難不成要急著都招了,這便早早兒又回來了?”
婉兮張大了嘴,望住她的爺。
天啊……是她笨了,竟忘了這個關竅——總之目的是要將鄂常在挪出景仁宮去;那麼這會子總歸鄂常在是被關在慎刑司呢,便也跟搬出去有什麼兩樣兒了?
況且慎刑司又是什麼地方兒,將鄂常在關在那去,還不是比這後宮裡任何的地方兒都更省心了去?
皇帝看著婉兮犯傻的模樣兒,不由得笑得合不攏嘴,這便拈了枚桑葚,冷不防塞進婉兮張開的嘴裡去,嚇了婉兮一小跳,忙紅了臉將嘴合上。
皇帝卻湊過來親她的嘴。
那桑葚被咬碎了,漿汁兒甜甜、黏黏地在兩人的唇齒之間恣意潛流。皇帝淘氣,還用唇故意沾了,然後藉著唇瓣兒的摩擦,全都給塗抹在婉兮嘴上了。
婉兮又羞又急,叫一聲推開了皇帝,急忙爬上炕,攬著鏡子來瞧。
女子嘴上塗抹口脂不新鮮,可是桑葚顏色卻是紫紅,抹在唇上,顏色便很是有些特別。
婉兮噘嘴不依,“爺淨禍禍奴才!這成什麼了呀?若再配個大白臉,還不成了詐屍的妝了?”
“呸!”皇帝又惱又笑,啐了一聲兒,上前忙將她嘴給捂上了,“說什麼呢,懷著孩子呢,也不怕孩子跟你學壞了~”
婉兮的嘴被皇帝的掌心摁著,婉兮卻也不服兒,索性張口將皇帝的掌心給咬了一口去。
皇帝疼得甩手,無奈地笑,“你個小狗崽兒!”
婉兮故意輕拍了拍肚皮,“聽見了沒?你阿瑪說你吶!”
狗在滿人的文化傳統裡,是忠實的夥伴,是老汗王的救命恩人,是親密的家人;故此滿人不準吃狗肉、寢狗皮、戴狗皮帽子。便連皇上這一句“小狗崽兒”都並無半點罵人的意思,只有喜歡罷了。
皇帝卻不滿了,上前攥住婉兮的手去,“瞎說!這分明是個——龍崽子!”
婉兮高高揚眉,含笑凝住皇帝,便也笑了。
可不,這個孩子從坐胎到下生兒,都是在這個龍年裡;況且還是真龍天子的兒子,可不正是個“龍崽子”麼?
可是婉兮念頭隨之一轉,便忍不住“撲哧兒”就樂了,“……其實,是個兔崽子~”
皇帝屬兔,那這老子是個兔兒爺,兒子實打實的兔崽子啊!
皇帝大笑,伸手拍婉兮的頂梁蓋兒,“行啦,兔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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