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主子娘娘所言,以和為貴;皇上賜下這個封號給和貴人,又何嘗不是說在皇上心裡,已經將和貴人看得如和氏璧一般貴重、華美了去?”
和貴人抬眸,雙頰已是一片桃紅。
婉兮含笑點頭,壓低聲音私語道:“恭喜你,阿窅。”
二月初八日,皇帝將起鑾,赴東陵謁陵。
此次皇帝謁陵,隨行後宮的排單裡,便又特地加上了和貴人。
此次隨行六位後宮,除了皇後那拉氏、和貴人之外,另有穎妃、豫嬪,以及同樣是新封不久的伊貴人、郭常在。
婉兮自請不隨駕。
三月裡便是永璐種痘、永瑢出宮就府;以及,四公主定於四月初三日巳時行初定禮,五月十三日巳時行成婚禮……這些要緊的事兒,一件連著一件,二月裡都是最要忙碌的時候兒。而此時宮裡皇後要隨駕,純貴妃身子不好,便一應的事體都需要婉兮來打點。
正月裡,皇帝已經正式下旨,賜封四公主名號為“和碩和嘉公主”。賜予名號之時,便是厘降確定之日。
皇帝臨起駕之前來看婉兮,握著婉兮的雙手,直說,“又要辛苦你。”
婉兮嘆口氣,“爺進封奴才為貴妃之日起,又何嘗不是早就打好了主意,就要奴才盡心盡力的?”
貴妃非其他位分可比,尤其此時純貴妃身子一直不好,婉兮這貴妃之位,便已相當於後宮的“二妻”;皇後不在宮裡時,所有大事小情自然盡都要婉兮管著。
皇帝眨眼輕笑,“說得倒好像你進封貴妃之前,這後宮裡的大事小情便不是你幫襯著了似的……純貴妃她終究是漢女,對內務府一應事體,哪裡有你知道得詳細?”
婉兮便也只能無奈地笑,“爺是吃定了奴才了,奴才自當盡心竭力,哪兒還敢有半點憊懶啊。”
說是說,笑是笑,皇帝卻也明白婉兮心下的事,“……小鹿兒種痘,必定沒事的。爺此番去謁陵,必定祈求列祖列宗護佑。”
婉兮鼻尖兒霍地一酸,這便極力忍住,努力地笑。
“爺說的是,奴才也相信必定沒事的。況且今年從開頭兒便是連連的好事,回部的獻俘禮,接著又是四公主的厘降婚禮,這都多喜慶呢,自然不會還有旁的。”
“再說,便是小鹿兒是奴才的孩子,可是難道四公主和六阿哥就不叫奴才一聲兒‘姨娘’了麼?他們兩個的婚事,也同樣都是終身大事,奴才也願意盡自己一份兒心意去,這也是責無旁貸。”
皇帝輕嘆一聲,伸臂將婉兮圈入懷中,“爺有時候兒也不喜歡這身為天子的不自由。這會子去謁陵,將宮裡這麼些事兒都扔給你;叫你心下記掛著小鹿兒的事兒,卻還要忙這麼些旁的。爺其實想在這會子,留在京裡陪著你和孩子。”
能有皇上這樣一句話,婉兮心下便什麼都開解了去。她伏在皇帝懷裡,小心翼翼地抽抽鼻子,“爺不必這樣想。爺是天子,其次才是父親,這個主次,奴才能分得清楚。”
“況且爺每年二月謁陵,已是這多年的慣例,如何能輕易更改?況且今年是準部、回部徹底平定,爺自然該謁陵,將此等功業稟告歷代先帝。這些事兒都是國之大事,都比小鹿兒種痘之事更要緊。”
“小鹿兒是皇子,就更應該明白這些事兒。此時是他還年幼,若他再大幾歲,奴才還要叫他陪著爺一起去謁陵,到列祖列宗陵前磕頭盡孝呢!”
婉兮伸手幫皇帝整理了下衣襟,“爺便放心去吧。奴才和小鹿兒等爺回來。”
皇帝依依不捨地走,婉兮卻叫住皇帝,呈上幾個食盒。
皇帝開啟看,都是爐食。爐食方便在路上帶著,不怕幹,也不易壞。
皇帝便挑眉,“這回怎麼想著給爺路上帶爐食?”
婉兮卻笑了,從皇帝手中輕輕奪回食盒的蓋子來,蓋回去,“爺會錯意了,這些爐食,奴才可不是給皇上預備的!皇上路上用的,自然有內務府下的內管領都預備好了,必定比奴才這個做得好吃多了。”
皇帝便高高挑眉,抱起膀子來盯著她,“喲呵!那你給爺看,是幾個意思?那這又是給誰預備的?”
皇帝自己說罷,不由得眼珠兒一轉,“……進給皇太後的?”
婉兮低笑出了聲兒,卻又是故意矜傲地搖了搖頭,“也不是給皇太後的。反正皇後娘娘伺候在皇太後身邊兒呢,皇太後想吃什麼,皇後娘娘親自做就是了。”
皇帝忍不住輕啐了婉兮一聲兒,“小蹄子,那你到底給誰做的?”
婉兮輕輕一笑,剛想張口說,卻還沒等說呢,啾啾從外頭進來。
剛一進門兒,還沒顧上給雙親請安,先皺起鼻子來在空氣裡嗅了嗅,“……羶味兒!牛羊的?”
婉兮是被啾啾的“狗鼻子”給打敗了,這便紅了臉看向皇帝。
皇帝便也笑了,“那我知道了,你是給和貴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