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悠悠兒扣鬥子,舜華從上頭倒栽蔥掉下來,原本不高,不該有大礙;可是說來也巧,那粒香珠恰好滑入她嗓子眼兒去,將她卡住了……”
婉兮聞言也是一個激靈。
“這話,是誰說的?拈花,你可親眼看見,是那香珠卡了舜華去?”
四公主搖頭,“是太醫說的。說舜華舌苔上還粘著那香珠裡的香藥;且那兩個跟舜華的嬤嬤也說,舜華打悠悠兒的時候,嘴裡含著的就是那香珠。故此前後一對照,便所有人都這麼認為的。”
婉兮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叫自己冷靜下來。
“先去看看舜華。”
卻還沒等婉兮抬步上臺階,殿內的忻嬪已然知道了信兒,這便瘋了一般從門內沖出來,張牙舞爪奔向婉兮來。
“令妃……我與你前世多大的仇,今生多大的恨,你要這麼害我母女?你怎麼對我都還罷了,你為何這麼狠心去害我的舜華,啊?”
婉兮直直站著,沒閃沒避。
忻嬪眼看指甲都要撓到婉兮面上,倫珠沖出去死死一把抱住了忻嬪的腰去,將她推開。
這事兒便是劉柱兒等成年太監都不方便做,而玉蕤等官女子也沒這個力氣,還是倫珠這樣兒既是男孩子,有力氣;又是年歲小,不犯什麼忌諱的,這才方便。
忻嬪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被個小孩兒給推開的,愣住盯了倫珠幾眼,咬牙切齒道,“哪兒來的野小子、昆侖奴?!”
倫珠只是靜靜盯了她一眼,“野?奴才這會子並未張牙舞爪,倒不知野在何處?”
婉兮急忙踢了劉柱兒一下,劉柱兒如夢方醒,一把將倫珠給扯回來,擋在身後。
果然,忻嬪一個大嘴巴扇了過來,雖晚了一步,沒扇到倫珠臉上;卻結結實實扇在了劉柱兒臉上。
劉柱兒順勢倒地,手刨腳蹬,翻了白眼兒。
忻嬪倒一時給嚇住了,也暫且忘了要張牙舞爪,只呆呆盯著地上的劉柱兒。
純貴妃終於由四公主扶著走過來,緩著氣兒道,“忻嬪,你鬧夠了麼?這兒是皇後的寢宮,便是皇後不在京裡,你一個嬪位,也該學著對中宮心存敬畏!”
“舜華出了事,咱們都是當姨娘的,誰心下不疼?可是總歸這事兒還要等到皇上、皇後迴鑾來,才好定奪。終究這事兒誰該擔責,舜華究竟是怎麼去的,這些不是你或我便能看得清楚、說得算話的,那得是皇上和皇後來做主!“
“你今兒便是心痛,咱們都明白;可是你也不該什麼都沒查清楚,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這麼對令妃去——你別忘了,令妃還是你的上位,你只有行禮請安的份兒,如何有膽子張牙舞爪去抓撓!”
純貴妃停頓,喘了口氣,“宮規森嚴,以下犯上者,請廷杖都不為過。忻嬪,只是這會子念在你身為本生額娘,心下難受的份兒上,我便與令妃替你說這句情。”
純貴妃緩緩走過來,拍了拍婉兮的手,“令妃,你誕育九公主剛剛滿月,身子還沒完全養好,不宜生氣,更不宜驚動。忻嬪方才所為,當真不可饒恕。”
“只是,你好歹念著她的心下也難受,這便饒過她吧。”
婉兮靜靜點頭,“純姐姐說的是,我看在純姐姐和舜華的面兒上,不與她計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