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食盒就停在犬的頭頂上,是硬生生剎住的車。
皇帝尤其看見了那犬嘴裡叼著的一束花兒……
皇帝一怔,隨即大笑。
伸手一把抱起小七來,指向那犬嘴裡的話兒,“小七看,那是什麼?”
小七愣住了,盯著那犬嘴裡的花束——她是第一次見那花兒,可是這藍色她卻似乎是熟悉的。她急忙垂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蒙古袍子的顏色,再仔細看那花朵盈盈若飛的模樣。
小七便忽地轉頭抱住了皇帝的脖子,“翠雀花?皇阿瑪,是不是?”
皇帝含笑點頭。
小七一聲歡呼,也不怕了,轉頭便也去抱住了那犬的脖子。
“……你是,旺旺的汪汪,對不對?”
那犬有些愣神兒,動了動耳朵,又轉了轉眼珠兒,將鼻子朝小七湊了湊。接下來它彷彿也忽然找到了什麼訊號,便將一顆毛茸茸的大狗頭,全都向小七臉上蹭了過去。
小七登時驚喜地歡笑起來。
皇帝便也笑了,起身安撫眾人,“沒事。犬是滿人的家人,也是蒙古人的家人。今日是家宴,朕與你們君臣一家親,這犬也作為家人來賀壽,朕高興,你們也一併高興吧?”
朝臣外藩,都趕緊起身,向皇帝山呼萬歲。
塔坦中急急走來一大一小兩個人,待得上了階,一瞧是面色有些發白、卻眼睛灼亮的成袞紮布。
陳袞紮布剛上臺階,不敢往前走,便跪倒了。
他腳邊兒上,那個更小的身影更是直接就跪倒在臺階上了。
皇帝還沒來得及說話,小七便看見了,已是高聲歡呼,“旺旺!——”
皇帝便也笑,“成袞紮布,不必請罪了。朕已然知道了是你們家的犬。朕都說了,是家人,你還請的什麼罪去?”
成袞紮布這才也笑了,“臣啟皇上,拉旺他這所為,竟然連臣都不知道。今兒被他蒙在鼓裡,才來不及防範。驚擾了皇太後、皇上、皇後、各位主位和公主,臣真是惶恐。”
皇帝大笑,“驚擾?你沒見,這月臺之上都笑成一團了麼?”
成袞紮布放下心來,這才回眸拉拉幼子的手臂。
皇帝也含笑道,“拉旺,近一年未見,還不快抬起頭來。叫朕瞧瞧,你長大了沒?”
小七也抱著那圓滾滾的狗腦袋,遠遠看著拉旺的方向,臉上已是早笑成了一朵花兒。
拉旺回來了,帶了旺旺的汪汪,汪汪的嘴裡還叼著他許給她的翠雀花兒——所有的承諾都兌現在眼前,真好。
階下,朝臣的塔坦裡,福康安卻抿緊了嘴,死死攥住了傅恆的手。
傅恆都嘗到了那份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