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貴人面上彷彿被甩了個嘴巴,失望地跌坐在地上,淚如泉湧。
“穎姐姐……其實還有段難聽的話,涉及到了姐姐,我顧著姐姐的顏面,這才沒都說出來。”
穎嬪高高坐直,“你說就是。”
祥貴人落淚道,“她們還說,我與多貴人的高低貴賤,不僅僅在於封號之分,也在與寢宮之別。她們說,延禧宮是東西六宮裡地位最低的一座,最是雜亂,最易失火,故此從前都沒人愛住的——可是我就是分在延禧宮裡。”
“而人家多貴人則是賜住在景仁宮——那景仁宮可是康熙爺的誕生之地,更是皇太後當年為熹妃時候的寢宮,地位自是延禧宮不能比的!”
穎嬪也是皺眉。
祥貴人又是梨花帶雨,哭倒在地,“穎姐姐你聽見了麼?他們這回說的不僅是我,他們將咱們延禧宮也說得那麼不堪!我便是委屈,也不過只是延禧宮偏殿裡住著的貴人而已;可姐姐卻是延禧宮之主啊。他們說延禧宮這樣不好,那麼不堪,話裡話外何嘗不是說姐姐去?”
穎嬪心下也是一時之間氣得堵住了。
此時不比在宮裡,她有什麼事兒都可以去找令姐姐、陳姐姐、陸姐姐她們商議。便是再鬧心的事兒,聽她們解析解析,便也都能說開了,心裡的愁悶就也散了。
可是這會子是在先蠶壇呢,身邊這幾個人都算不得她的知心之人,故此這事兒就也只能暫且在心裡堵著。
她深吸一口氣,“便是說我的,這事兒我自己自然也會有個計較。我只是覺著,說咱們延禧宮不好的這話,理應不是多貴人說的。”
祥貴人苦笑,“穎姐姐這樣說,我也不意外。終究多貴人進宮以來,與穎姐姐倒也交好。便連那永壽宮,都是她跟著咱們一起去的……說句直白的,咱們兩個便是她踏進永壽宮,接近令妃娘娘的臺階去!”
“可是穎姐姐難道沒想過麼?她這個年歲,想在宮裡立足,就必須得有個靠山——她既然選中了令妃娘娘,那她自然就不希望在令妃娘娘那裡,她會排得太遠了去。
“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她爭不過婉嬪、慶嬪二位,故此她說不定便要設法排擠穎姐姐你啊!”
穎嬪有些說不出話來。
便如當年,也總有人說,婉嬪進封為嬪的時候,備選的三個封號,一個是“婉”、一個就是“穎”。婉嬪因為令妃的名字,選了“婉”,棄了“穎”。皇上便直接將這個人家挑剩下的字兒,給了她當封號……
祥貴人看穎嬪終於說不出話來,這便悄然鬆了一口氣。
她垂首,從牙縫兒裡冷笑一聲,“那多貴人她美什麼?她的底細,便是宮裡其他人不知道,又如何能瞞過我去!”
“便如她的年歲之事,她對外自然是不承認曾嫁過人、生過孩子……可是這些,我卻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咱們皇上,雖然是出自滿洲,不像漢人那麼多說道;可是天子就是天子,哪個天子會寵愛一個旁人穿舊了的‘破鞋’去!不然若將來生下孩子來,誰敢保證,那究竟是皇上的種,還是旁人的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