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當孃的,待得女兒出嫁那一日,總難免悲喜交加。
婉兮當娘當得晚,卻沒想到卻要這麼早就要體會到女兒將嫁的這種悲喜交加的心情。
她一時也說不清為何,竟紅了眼圈兒。
她只得極力忍著,垂首問了一句,“……拉旺多爾濟?也是超勇親王成袞紮布的第七子?”
第七女與第七子,竟這樣巧。
皇帝便笑了,“不錯,那也是個小七!”
皇帝瞧出婉兮的泫然欲泣,也更能體會到婉兮的心情。他便鬆了手,將七公主交給奶口嬤嬤去。
遣退眾人,五福堂內靜靜的,皇帝伸手捉過婉兮的手來,將婉兮拉到膝上。
“……想掉淚,便哭一會子。實則爺心裡,在頒旨那一刻,何嘗就沒有掉過眼淚。”
婉兮這才伏在皇帝的肩上,悄然落下眼淚。
“那六公主呢?皇上是將六公主指給了成袞紮布的弟弟、郡王車布登紮布的兒子去了麼?”
皇帝卻搖頭,“未曾。”
婉兮這才抹了一把眼淚,坐直起來盯住皇帝的眼睛,“……未曾?爺不是說擇親王成袞紮布、郡王車布登紮布的二三歲幼子為額駙,將兩位小公主分別指給麼?”
皇帝聳了聳肩,“是這麼說的。君無戲言,那是爺頒下的諭旨,哪兒有假的?”
“那怎麼沒給六公主指婚?”婉兮盯住了皇帝。
皇帝卻笑了,輕輕拍拍婉兮的手,“……爺就是覺著,既然兩個都是小七,這門親便合該是隻為咱們的小七定的。”
婉兮不知怎麼的,淚便又下來了。
“爺這算什麼呢?正正經經頒下諭旨,說要一併指婚兩位小公主的。可是到頭來,怎麼就只有小七指婚了呀?爺既然是正正經經頒諭旨那麼說的,便前朝後宮的都知道這事兒,如今成了這樣兒,不止奴才自己問,所有人都會心下疑惑呀!”
皇帝卻淡淡揚眉,“……那就疑惑去唄。總歸君心難測,爺的心思,怎麼能叫他們全都猜透了去!”
婉兮又是一陣掉淚,“那個……咱們的七額駙,他,他好不好?”
皇帝輕聲一嘆,“他啊,雖年歲小,可是送進內地來,種痘便極順利。便是宮裡種痘,皇子皇孫們都要熬十幾天去,這個孩子沒三五天便已好盡了。由此可見,這孩子的根基極好,你放心。”
婉兮也是驚訝,歡喜之餘還是忍不住依舊掉淚。
“身子根基好是一碼事,奴才卻想問這孩子相貌啊、品性啊……總歸,那是咱們的孩子一生的依靠呢。”
皇帝這便輕哼一聲,“相貌品性,他現在才兩歲多大,你叫爺如何去斷言?”
婉兮一怔,倒是給忘了。
皇帝卻笑,“……那孩子已經送進京來,待得小七百祿那日,爺便將他接進宮來。”
皇帝看婉兮哭了一臉的眼淚,鼻尖兒都是紅的,這便含笑抬手颳了婉兮的鼻尖兒一記。
“至於將來品性好不好,那自然都看你的了!——爺就把他放在你身邊兒,由著你從小兒就將這一對小夫妻一起養!還怕他們將來感情不好麼,嗯?”
婉兮正正經經地怔住,不敢置信地盯住皇上。
“爺……真的可以?”
皇帝便笑,“難道忘了當年給四公主指婚之後,你在爺面前也是心疼掉淚,總擔心指婚太早,四公主將來會不幸福?”
“爺那會子便答應了你,接福隆安進宮來念書,叫四公主從小與他在一處多相處去……如今到了咱們的小七,爺如何不得更早就將這一對小娃娃給接到一起來?”
皇帝擁住婉兮,含笑道,“小七還不到百祿,話還不會說。這會子便將七額駙接過來,陪著她一起長大。叫七額駙從小就學會寵著小七,護著小七;也叫小七從說第一句話、走第一步路起,就知道依賴她的小額駙……你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