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淡淡挑起眼簾,“……今日便務必辦結。”
五妞一怔,已是張口便大哭出來。
“主子,主子容稟啊……便是奴才沒找見自己的物件兒,可是奴才卻找見了旁的!”
婉兮眯眼盯住胡世傑,厲聲道,“這是什麼地方,豈容得女子胡亂攀掛的?當日我宮裡玉煙死得痛快,胡世傑你難道還比不上毛團兒的手腳利落?”
胡世傑長眉一蹙,上前便一把捂住了五妞的嘴。
五妞手腳踢蹬,可是卻已說不出話來。
忻嬪皺眉,起身正要說話。
婉兮已是將茶盅再度重重墩在桌上,“啪”的一聲。
婉兮面上卻是含笑的,目光掃過眾人,尤其在忻嬪面上停了停。
“今兒這事兒,本是我宮裡的內務事,卻叫姐妹們趕上了,擾了姐妹們的雅興,叫我真是汗顏。”
“姐妹們都是內廷主位,按著宮規,都有佐治宮壺之責。如今皇上、皇太後和皇後都不在宮裡,我也只是暫代後宮之職,而既然姐妹都趕上了,我便也自應當著姐妹們的面兒來處置。”
“此時翻檢已有結果,姐妹們也都看見了。該怎麼處置,相信姐妹們心下也都有數兒。”
語琴輕哼一聲,“便是五妞自己也說得明白,若是找不見,便聽憑令妃發落,甘願出宮去。如今一切都明擺著,便是五妞或者這旁人,誰還有何話說?”
婉兮點頭一笑,“姐妹們今兒既然都趕上了,我自然要當著姐妹們的面兒來處置。可是話又說回來,這終究是我宮裡的內務事。”
婉兮抬眸,眸光又掠過忻嬪去。
“我好歹進宮這些年,如今又忝在妃位。處理自己宮裡這麼點子事兒,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就不勞姐妹們再多分心了。忻嬪,你說對麼?”
忻嬪面上一紅,便是還有許多話已經到了嘴邊,可是當著這些人,卻還是被婉兮的話給懟了回去。
忻嬪只得一笑,“令姐姐說的是。這後宮裡的事兒啊,就沒有令姐姐處置不好的。”
胡世傑捂著五妞的嘴,拎著五妞先行離去。
婉嬪便也帶頭起身告退,叫眾人都散去。
玉蕤這才一臉驚喜走上前來,朝婉兮便是深深一禮,“奴才白伺候了主子這些年,今兒竟然也沒瞧出主子的用意來,沒幫上主子,反倒給主子添亂!”
婉兮含笑搖頭,“終歸都是自己宮裡人,平素言行舉止太熟,我就怕早告訴了你,反倒叫五妞給瞧出什麼來。”
玉蕤眼裡卻含了淚,“主子這是在保護奴才,奴才何嘗不懂?終究五妞已是皇太後要留下來的人,可是主子還是設法攆了她出去,待得皇太後回宮來難免又要興師問罪。但凡知道的人,便都跑不了。”
“主子故意不叫奴才摻和進來,就是要將這事兒一力擔下,不叫奴才們都受了牽連……”
婉兮含笑輕輕拍了拍玉蕤的手。
“傻丫頭,我不光是護著你,我何嘗不是在護著我自己?如今毛團兒已經出宮去了,玉葉也要走了……我身邊兒得力的就唯有你一個。你若再出了半點閃失,我在這宮裡就孤掌難鳴了。”
玉蕤含淚點頭,“主子放心。奴才必定陪著主子,奴才從此一定萬事都要小心從事,絕不落了把柄給人去。”
婉兮含笑頷首,“我啊,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其實膽子變得更小了。如今我不僅要護著自己,護著你們,更要護著我的孩子啊。所以咱們宮裡就更不能容得再出事,咱們從此更要事事小心才是。”
玉蕤抹掉淚,凝住婉兮,“可是主子……您這般先斬後奏,可是等皇太後回來,便是有眼下這個理由回話,可是皇太後又如何是善罷甘休的人?”
婉兮卻緩緩揚首,目光又掠過長天去。
“……值得。”
便是皇太後要為此事再追究,可是五妞若繼續留在宮裡,隱患便更大。從前是沒有孩子,許多事忍一忍便過去了;可是此時既然已經有了孩子,便不能再有半點閃失。故此這五妞便一定要在這會子攆出去,事不宜遲。
婉兮鬆手,將袖口裡那有些陳舊了的兜肚,投入火中。
瞬間灰飛煙滅。
忻嬪不慌不忙地坐小舟回“天地一家春”去。
秋日的波光映在忻嬪那張年輕的臉上,耀眼,卻有些寂寥的模樣。
樂容和樂儀小心瞧著,這便都上前勸,“……不過就是個官女子,又是張狂的性子。沒了就沒了,主子別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