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容也含笑道,“皇上歷來秋獮的規矩,都是八月十三在避暑山莊過萬壽,到時候正可賜宴蒙古各部王公。而皇上若要八月十三就已經到達避暑山莊,那八月初十之前就勢必得動身。”
“這樣算來,皇上是必定等不到七公主滿月就得走了……”
樂儀也忍不住笑,“原來皇上也不是唯獨顧不上咱們六公主的周歲,這便連七公主的滿月也是一樣顧不上了啊!”
這幾句話叫忻嬪心下頗為受用,那失衡了那麼久的心,終於平衡回來了些。
“所以說啊,後宮就是後宮,沒有人可以偏寵,更別說獨寵——便是令妃又如何,今兒該嘗到的滋味,終究還是要嘗到!”
七月二十八的晚上,皇帝便到了“天然圖畫”,將秋獮一事與婉兮說了。
婉兮含笑垂首,“……皇上這又是怎麼了?今年西北用兵自是大事,皇上少不了叫蒙古各部王公奮勇出力,今年的熱河召見才是重中之重,皇上當然該按原計劃起駕赴熱河。”
婉兮抬起眸子,正色凝視皇帝。
“況且今年又有土爾扈特部遣使覲見的大事。土爾扈特部原本就是與準噶爾部有怨,這才西遷入了俄國境內去。如今遣使來朝,正是厄魯特蒙古人心回歸的表現。皇上便更應不必猶豫,還是至熱河召見土爾扈特的使節才是。”
“若得皇上召見,叫土爾扈特的使臣親眼得見皇上威儀,說不定便可堅定土爾扈特部的回歸之心。”
婉兮輕笑,按住皇帝的手指,輕輕搖了搖。
“誕下小七,奴才自己當了額娘,這便更懂何謂慈母之心。對於奴才自己來說,小七是奴才的孩子,奴才恨不能時時都攏在身邊兒,便連嬤嬤和精奇們要帶走,奴才都捨不得。”
“那對於朝廷和皇上來說,土爾扈特部何嘗不是臣與子?土爾扈特部這個孩子已經走散了這麼多年,朝廷從未忘記過。康熙爺曾經派人探訪……康熙爺未竟的心願,一向都是皇上放在自己肩上的責任。”
“這會子因朝廷在西北用兵,朝廷和皇上的決心鼓舞了他們的重歸之心……皇上自該敞開懷抱,迎向朝廷的孩子,等那迷路的孩子重新找到回家的路。”
婉兮將頭輕輕倚靠在皇帝肩上。
“皇上又豈能為了小七這一個皇女,卻冷落了土爾扈特部數十萬的臣民去呢?別說奴才不答應,便是小七長大了,若得知,也必定不答應的。”
皇帝凝視著婉兮,終於笑了。
“……土爾扈特部的西遷,是皇祖當年的一大憾事。是朝廷那時無法平定西北,無法準噶爾,這便只能眼睜睜看著土爾扈特西遷。”
“如今時過境遷,西北之事已然出現了轉機。爺不但要平了準噶爾,拿住阿睦爾撒納那個叛逆,爺更是要天山南北從此穩穩留在我大清版圖之中,無論誰想窺伺都休想得逞——爺也更想,叫那西遷走失了的土爾扈特部數十萬人眾,重新歸來。”
皇帝定定凝視婉兮,“咱們有了孩子,這是咱們的小家完整了;那朝廷這個大家,這偌大的中國領土,這數以萬萬計的臣民……這個大家,爺也要都重歸完整來才好!”
婉兮用力點頭,“爺所說的,也正是奴才所盼望的。”
“西北用兵,皇上要的何嘗只是一場沙場上的勝利?爺要的是西北版圖的穩定,是西北百姓的安居樂業。可是版圖是死的,人才是活的。與版圖上那一塊地方比起來,只有叫原本居住在那裡的人,重新回歸那裡,並且安居樂業,那這塊版圖才真真正正回歸了中國。”
皇帝含笑,伸手捧住婉兮的臉頰。
此時此刻,一切語言都已是多餘的。
皇帝的唇便細細密密地落了下來,在婉兮的唇上灼燙地啄個不休。
這有些久違,卻又恁般熟悉的親暱,叫婉兮心下莫名浮起喟嘆,眼中更是悄然潤了。
她貪戀她的四爺,貪戀他這樣的溫柔。可是她卻還是用力地回應了好幾下之後,還是伸手按住了唇,將他隔開。
“爺……奴才,還沒滿月呢。”
她的臉早已紅透,小心地閃躲開。
守月姥姥和額娘都在囑咐過,說怎麼也得到三個月後,身子裡才能完全幹淨了。
王氏更說,其實宮裡最常規的做法還是要待到六個月後,才重將嬪妃的綠頭牌張掛回去的……
她這會子才半個月,若惹得皇上動情難止,她豈不是坑了皇上去?
皇帝卻哪裡忍得住,便捉住了她的手,將她拖回懷裡來,將她的兩隻手都反剪回去,用他的一隻手給壓住,另外一隻手抬起她下頜,再度細細密密地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