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哪裡吃她那一套,當下便咬牙切齒,說道:“你竟然想著趕我走?我是哪裡對不住你了?你就那麼不想看見我?”
沈天樞快服了這位大姐了,他拍著腦袋說道:“我說大小姐,您能不能講點道理,我哪裡敢趕您走啊,這不是和丞相商量麼?你看看,你家中雖有幾個哥哥弟弟,可是你卻是你父王唯一的女兒,你走開這麼長時間,你父王不想念你麼?”
明珠被說的啞口無言,可一向驕傲的她,眼中卻漸漸溢位了淚水,她定定看著沈天樞,啞聲說道:“混賬!”
她難得的沒有和沈天樞吵架,轉身就走了,利落而幹脆。
可楊桓卻看出來了,那個身影裡,似乎還有些落寞和失意。
明珠說的沒錯啊,沈天樞可不就是個混賬麼?
沈天樞還在抱怨:
“妹夫,你看看,這南疆的顧念,脾氣怎生都這麼大?我怎麼著她了,你還是想想辦法,把她送回南疆吧,我真是快要瘋了。”
楊桓經歷了與清璇的這麼多坎坷,此刻才發現,若是現世安穩,兩人無有無慮,才是多麼令人稱羨的事情,他看著沈天樞,緩緩說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啊。”
他拍拍沈天樞的肩,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沈家後院的水池,是個安靜的地方,這裡環境清幽,適合想心事。
南疆的小公主脾氣火辣,從前並不喜歡這個過分安靜的地方,今日卻肯乖乖地坐在水塘邊上,一雙褪去了鞋襪的小腳,有一搭沒一搭的劃著水面。
南疆的女孩沒什麼男女大防的概念,可楊桓卻不能熟視無睹。
於是他故意輕咳幾聲,明珠聽見了,便將鞋襪俱都穿上了。
“你是要來趕我走的麼?”
明珠一看見楊桓,便以為楊桓是來幫著他大舅哥為難自己的。
她說這話的語氣像個孩子,楊桓莫名地就想到了之前清璇對自己說的那一句:“你是來陪我玩的麼?”
心莫名的就軟了下來。
他在明珠身邊坐下,淡淡說道:
“你是南疆巫族族長的寶貝女兒,饒是我,也不敢趕你走的,你且安心住著,想住多久住多久。”
明珠卻“嗤”的一聲,語氣裡帶了些委屈:“你們對我好,都是因為我是巫族族長女兒的這個身份!沈天樞也是,其實他可討厭我了,我同他說話,他都不願意搭理我!”
她賭氣一樣,將手中的那顆小石塊扔進了湖中,楊桓只聽見“咚——”的一聲,湖中的水花濺地老高。
明珠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拔高了音調:“他還想趕我走!”
楊桓哭笑不得,連忙替大舅哥解釋:
“明珠,你是不知道他這人,他從小就飽讀聖賢書,其實……是個書呆子,人情世故,那是一點都不懂的。他那樣對你,其實也並非是討厭你。”
明珠將信將疑,狐疑問道:
“是麼?他是那樣的人麼?”
楊桓便笑道:“那是當然,這天底下,出了清璇,誰沒受過他的氣。他如此心性單純,也不乏是個優點。”
明珠聽了這話,竟然笑了起來,聲音甜甜地附和道:“嗯,他這點,其實還挺可愛的。”
南疆的女孩不像中原的姑娘們知道遮掩,心裡有什麼,全都說了出來,楊桓也不意外,只和她輕輕說道:“沈天樞倒現在,還沒有定親呢。”
明珠一愣,看著楊桓,卻聽見楊桓又說:“他張這麼大,從未和那個女孩相處過這麼多時日,明珠,你可是第一個啊。”
嗯,雖然這個問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中原的父母,不會讓自家女孩瞎跑,但是撩動少女的芳心,其實這麼一句,也便夠了。
楊桓瀟灑離去,身後的明珠卻愣神,若有所思。
然而沈天樞並不知道自己好妹夫“坑”了自己,他很高興,這兩天明珠那丫頭居然沒來煩自己,他樂呵樂呵的幫自己妹子準備大婚的事情。
尚書府嫁女,丞相府娶妻,其實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但是楊桓打算刪繁就簡——畢竟如今的清璇腦袋沒有好透,擔心太複雜了,清璇撐不住。
這等了那麼久的一天終於來了,他恍若置身夢裡,牽著沈天樞送來的紅綢,一步一步的走進了丞相府大堂。
他很歡喜,因為紅綢的那一頭,是他心心念唸的清璇。
清璇如今還有些孩子心性,紅綢握在手裡,也不老實,她一會用力的拽一下,發現前面的楊桓沒什麼反應,只當是楊桓沒發現自己在搗亂,便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