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在此時,已經踏出房門的百裡策忽然轉身,深深看著清璇,說道:“阿璇,你要知道,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總不會去做,去讓你難過的。即便你今日不和我說,我已不會讓讓禦史長女如何。楊桓能給你的東西,我只多不少,你從此以後,安安心心地跟著我,勿要再想其他了。”
此後幾日,風平浪靜,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若說唯一不同的,就是清璇屋裡的侍女連番被換,且換的很隱蔽,一天就換那麼兩三個,清璇逗察覺不出。
待到房中熟悉的人全都被換完之後,清璇才終於發現出一些不對出來,她免不了要歪著腦袋看百裡策,百裡策便笑著說:“你怕是不知,這些丫鬟是同一批買進來的,賣身契到期的時間也差不多,你看看這幾日房中的姑娘,是不是一日一日的不同的?皆是因為最近是她們收拾東西回家的日子了。”
清璇想想,也覺得甚是有道理,畢竟對那些丫鬟也並不是非常熟悉,故而百裡策這麼說,她也不想再追究了。
可是清璇不知道的是,最近幾日,後院的狼狗叫的一場兇猛。
月光之下,百裡策站在院牆邊上,一襲玄衣,像是從深夜來的使者一樣,目光也冰冷難融,他對著後面跪成一排的丫鬟說道:“看見前面的狼狗是怎麼吃人了的麼?從此之後,再敢在主子面前嚼是非的,皆是這般的下場!”
那些侍女不過是十幾歲的女孩子,此刻藉著月光看見了眼前的慘樣,那昔日相伴的姐妹,正被幾條狼狗爭奪,屍骨縱橫,鮮血淋漓,白骨森森,當真是一輩子都不敢忘記的慘象。
誰還敢在清璇的院子裡多說那麼一句話?
南疆總是比京城要炎熱許多的,京城已經披上了輕裘的時節,南疆的人們卻還穿著短衣,彷彿不知天寒為何物。
南疆部落甚多,有一個地位最高的部族是巫族,巫族據說能有通天的能力,百裡策幾度想收歸己用,可巫族的人甚是高傲,屢屢拒絕百裡策的“好意”。
“族長,屬下方才收到訊息,說是衛國的軍隊將我們南疆包圍了!”
“什麼!”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勃然大怒:“混賬孫策,覬覦我南疆,居然要出兵圍堵我南疆!”
跪下下面的屬下繼續說道:
“這次衛國架了他們軍中的火器,只恐,只恐……”只恐我們不敵啊。
巫族族長忽然垂下了腦袋,深深嘆氣。
這南疆雖說什麼都好,但其實有一條劣勢大家都明白,那便是——不通火器。
西南民風淳樸,他們的禮法規矩皆是傳承自先祖,亦沒有鑽研旁的東西,故而衛國一旦架了火器在陣前,他們便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們整個西南,竟沒有一個部族會製造火器。
那巫族的族長終於怒道:
“混賬東西,孫策那庶子,在京城不是已經要迎娶他的太子妃了麼!怎麼還有閑工夫來惹我們西南!”
跪著的屬下立刻附和道:
“孫策在商國京城的確要迎娶太子妃了,就在明日,孫策便要在京城中迎娶尚書府家的大小姐沈清璇……”
“哐當!”
一聲悶響自隔壁的房中傳來,巫族族長一愣,不過片刻,他便看見他的寶貝女兒歡呼著從房中跑出來,想一直蹁躚的蝴蝶,飛到他的面前,開心說道:“爹,方才那個人醒了!”
楊桓那日的確被埋伏的軍隊伏擊了,那隻軍隊兇猛異常,幾乎全殲了他帶去的人馬。
山谷裡的那場戰鬥實在是太過血腥,他只記得漫山遍野皆是濃烈的血腥味,,他中了敵人的暗箭,從懸崖上墜落而下,在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隨後的幾天,真的和死了一樣。
沒有知覺,沒有意識,他便是這樣昏迷了許多天,直到他隱隱約約地聽見了有人說了一句話:“……孫策在商國京城的確要迎娶太子妃了,就在明日,孫策便要在京城中迎娶尚書府家的大小姐沈清璇……”
是誰在說話?
他們在說什麼?
是誰要娶清璇?
……
心中強烈的沖動令他竟然動彈了起來,他費力睜開雙眼,被陽光刺痛了眼睛,可卻也無暇顧及這些,他想翻身下床,去找說話的人問個明白。
可也許是睡了太久的緣故,他竟然四肢乏力,動作僵硬,不過是起身這麼個簡單的動作,他竟然能滾下了床榻,跌在了地上。
這才有了那“哐當”一聲。
這一聲可不得了,驚動了巫族族長的掌上明珠,小姑娘開心壞了,哪裡管得了阿爹在忙什麼?不由分說的便拉著她爹爹進來看楊桓。
小丫頭十幾歲的年紀,小臉上滿是驕傲:“爹爹,你看,他醒了呢,是我照顧的。”
巫族族長便看著楊桓蒼白的臉,說實話,心裡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