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在京城慘死,重申之後,難免十年怕井繩,一聽到“京官”,背後便不自覺的冒著涼氣。
“這次可不是一般的京官,乃是如今商國權勢上的第一人——楊丞相,那是萬萬怠慢不得的,清璇,你且歇著,爹要去忙了。”
說罷便安撫的拍拍清璇的頭頂,寬厚的手掌傳來柔柔的暖意。
可清璇卻處在極度的恐懼和震驚之中,她面色蒼白,額頭冒著虛汗。
爹剛才說什麼?
楊丞相要來?
楊桓!那個讓長公主殺了自己的人,怎麼就跑到清河來了!
他這次來,又想幹什麼?
清河縣在南方,這些京官們便乘船前往。
正月裡的風涼涼的,拂在楊桓臉上。
“今日的風這麼冷,何必站在風口呢?”
小郡王蘇煜從他身後慢慢踱步到他身邊,擔憂的看了他一眼,終究是把自己的披風取了下來,披在了楊桓身上。
自從清璇那可憐丫頭去了以後,楊桓每日就只剩下了一個表情,那就是——沒表情。
“我記得我與她大婚的前一天,也是這樣的天氣,烏雲密佈的。我從南疆快馬加鞭的趕回來,卻只看到清璇躺在床上,連呼吸也沒有了。”
小郡王蘇煜聽了便嘆氣。
那天的情景實在是慘不忍睹。一直痴戀楊桓的長公主蘇玉琳,像瘋了一般,帶著禁軍就去抄了尚書府,若非楊桓及時趕到,恐怕沈家上下幾百的人口,就要保不住了。
那天楊桓抱著清璇的屍首,痛哭流涕,哪裡還能看出少年權相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氣度出來?
“楊桓兄,節哀順變。嫂嫂雖然去了,可你這些年孤身一人,又豈是她希望看到的?況且你已五馬分屍了蘇玉琳,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提到清璇,楊桓這才有些表情,嘴角輕輕勾起,他無奈一笑:“我沒能及時去救她,她肯定已經怨我了,我若再娶,她一定會氣,永生永世永不與我見面。”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累了,先回房休息,到了清河縣再叫我。”
郡王蘇煜目送楊桓背影離去,微風涼涼,他素衣白裳,像個清冷的仙人。
清璇走後,楊桓彷彿對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興趣,他已經二十七了,卻也從不把娶妻之事放在心上。氣得他娘天天訓他:“沈家丫頭好是好,也確實委屈,可我們楊家五代單傳,你能指望個牌位給你傳宗接代麼?”
小郡王蘇煜不知道楊桓何時才能走出來。
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吧。
他望著那彷彿不能容於世間的清冷背影,終是深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