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月腦子裡嗡嗡嗡地……好像有無數小蜜蜂飛過,兩眼鐳射似的,直直看著葉深。天才就是天才,這腦子裡的彎,堪比西直門那驚為天人的810°右轉。
安以誠降級,她還沒緩過神,這邊,劉媛媛就要上模擬小法庭了。
佳月覺得,和葉深比起來,她還只是個法律門外漢。
《民事訴訟法》第64條規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主張,有責任提供證據。”
通俗說,就是“誰主張,誰舉證”。
這個法條,她也可以倒背如流,可是真到用的時候,自己完全忘掉了,居然還害怕劉媛媛栽贓陷害!
檔案的軟複製有多個版本,沒法證明佳月弄錯了。
拿硬複製舉證,劉媛媛又怎麼能證明,那份檔案不是她自己列印的?
佳月一邊臉紅,一邊緊繃的心情一鬆,抬眼看向劉媛媛。
劉媛媛的臉色,一如藝妓……白得能當牆壁使;她的心情,更是混亂好比調色盤,各種顏色混雜,變成了汙髒的灰黑。
她最清楚真相,所以當初不敢鬧大,極力說服了安以誠瞞著。
誰知道,佳月會因為落了單,反而成了葉深的助手?
她挖空心思,反給佳月做了嫁衣?她鬱悶得想撓牆。
壯起膽子勾引葉深,卻又屢試屢敗,打擊得她失去了理智,相要謠言打擊佳月洗白自己。
沒想到這個鉛球扔出去,沒砸著佳月,倒把自己砸了個遍體鱗傷。
劉媛媛幹脆不說話,眼淚“唰唰”地往下流。她先是無聲地,漸漸哭得聲噎氣堵,好像有天大的委屈,連辯解也不能。
葉深冷眼看了一會兒,調侃中帶著不耐煩:“你不用太感動了。不會讓你白費功的。只要你能證明,那份檔案,確實是佳月弄錯的,我會立刻開除她。”
感動?佳月抬手,輕輕地掩住了翹起的嘴角。她發現,葉深最大的本事不是洞若觀火,明察秋毫,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氣死人不償命。
劉媛媛這回是真的噎住了。她打了幾個嗝,以看怪物的眼神盯著葉深。
她的眼淚一向就是化骨水,只要默默地哭泣,心腸再硬的男人,也會立刻丟盔卸甲,化為繞指柔。
可是,眼前,葉深不但沒有軟化半絲,反而繼續朝她捅刀子?不可能,除非葉深是個gay……。
她淚眼朦朧,幽怨的目光投向安以誠。
“葉律,你厲害。我認輸。明明證明不了的事,你非讓媛媛證明,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葉深猛地轉頭看向他,目光淩厲:“安以誠,既然是證明不了的事,你為什麼深信不疑?你作為一個律師,起碼的求證精神呢?以證據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是律師的基本素質!”
“欺負一個女人?佳月難道不是女人,是男人?你欺負她的時候,怎麼就忘了這紳士風度了?”
這還是佳月第一次見葉深發飆。嗯,嚴格說來,不算是發飆。畢竟葉深做事一向慢悠悠的,就是批評安以誠,這幾句話語速也不快,甚至有些抑揚頓挫,頂多算是跟新聞聯播一樣義正辭嚴。
可是,佳月眼中,此時的葉深,英姿凜凜,帥若天人。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有些痴迷,像有微熱的小火舌從裡面伸出來,輕輕地舔過葉深的面龐,想將葉深吞噬下腹。
她的心有些甜蜜,有些醉,越跳越急,好像有含苞的玫瑰要綻放。
葉深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他飛快地看了一眼佳月,又迅速移開了眼神。
安以誠啞口無言。
葉深停頓了片刻,才又繼續開口。
“劉媛媛,你不想上法庭的話,就做兩件事吧。第一,回複佳月的郵件,澄清這件事,根本是齷齪之人,無中生有,抹黑佳月的。第二,現在,當面向佳月道歉!”
佳月的心抖了一下。她在發出那封郵件的時候,能想到的最好結果是:劉媛媛和安以誠,回複否認那個謠言。
“有我呢,不會讓你吃這個啞巴虧的!”
葉深的話在她腦中不斷地回放著,佳月感到胸膛裡萬千情緒,在慢慢地發脹,眼眶刺刺的熱熱的。現在葉深做的,何止是……不讓她吃個啞巴虧?
劉媛媛死死地咬著嘴唇。原來姨媽色的口紅已經脫落,因為剛才哭得太賣力,眼線暈出兩圈黑,看上去相當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