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滿搖搖頭:“按照人頭數買的,不用湊整數,你拿吧。”
“18個的話,是你多算了還是少買了?”李顯臉上淡淡的,語句雖輕松,但也沒有多少愉快。
“額,”胡小滿沉吟道:“爺爺,奶奶,有我爹和他小兒子,劉七草,大寶,二寶,老叔,臘月,驚蟄,圖婭,劉獵戶夫妻,還有黑子,蚯蚓和兩條蛇寶寶,當然了,還有你,這麼算下來一共18個。”
所有人都算上了,獨獨沒有她自己。
李顯對小販道:“再拿四個。”
他也需要為父母和死去的舅舅放河燈許願。
在街上隨意找了個挑夫幫忙拿著東西,兩人又去吃了今天必不可少的湯圓,才往河邊去。
夜色墨如黑,鎮內的街道上卻燈火通明,可能是大多數的人都徘徊在猜燈謎,看雜耍之類的地方,河邊放燈的人並不是特別的多,很容易就找到一個幽靜的角落。
挑夫放下東西,得了銀錢,便走了。
河面上分佈著閃爍的點點火光,那是河上面的人放進來的燈。
胡小滿摘掉戴了大半日的猴子面具,拉著李顯蹲在河邊。
“一起放吧,”說這話,把荷花樣式的紅色河燈遞到他手裡,又拿出蠟燭點上。
放這種燈是可以許願的,可以在心裡默唸,也可以寫成文字放在河燈內。胡小滿蹲坐在地上,拿出筆墨來,把小小的紙條攤在膝上,執筆飛快的寫著。
“這是給奶奶的。”她寫完了,折了幾道放到燈內的蠟燭下面。
李顯低頭望著燭火晃動的河燈,展臂將其放在河面上,看著紅紅的燈籠順著河面飄到下游。他在心裡默唸:如果奶奶在天有靈的話,不求您能原諒我,但求您安息。
寫個不停的胡小滿卻一點也不貪心,寫得最多的就是平安順遂,她不求大福大貴,只求身邊所有的人都能平安到老,也祈求上天能賜給弟弟們一段好姻緣。
一氣兒寫完了所有人,放了18只燈。李顯有些好奇,她在自己的那隻燈上面寫了什麼?
658身敗名裂了不是嗎?
他沒問,接過筆墨慢慢寫著,寥寥幾筆,只幾句話,胡小滿沒有特意看,兩人在河邊看著那些承載著人們心中美好願望的小東西飄遠,彙集到寬廣的河道裡,摻雜進其他人放燈的河域,再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早就停止的小雪又忽然下起來,並不覺得冷,反倒給這樣的夜晚添了一筆浪漫色彩。
胡小滿撿起腳尖撥出一口氣,把面前飄蕩的雪花吹到李顯臉上。在他測過臉躲避時拽過他的大手跑起來。
行人被甩在身後,前面的路越來越熟悉,李顯慢下腳步,拉著她問:“去哪兒?”
“回去,”她說著話嘴裡吐出白霧,臉色似乎跟那團霧氣一樣白。
李顯皺皺眉,解開大氅動作粗魯的披在她身上,道:“站在這裡等我。”他返回去,大步流星的消失在街尾。
‘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從胡小滿嘴巴裡洩露出來,咳起來就止不住一樣,牽連的心肺都跟著痛,她微微彎下腰,從袖袋裡拿出帕子捂著嘴巴,臉色變得煞白。
從那天血氣上湧,吐血之後,她似乎就病了,今天穿的單薄又下著雪,稍微咳了幾聲就病的很厲害一樣。
擦幹淨了嘴巴,把帶血的帕子扔到牆角,胡小滿緊緊從頭包到腳的大氅,老實的站著,翹腳看向街尾。
沒有讓她等多久,李顯快步的去而複返,走到跟前時才發現他手裡多了一把紙傘。
“你身上哪來的銀子?”找到他時這人身無分文,晚一步就要被客棧的老闆扔出去了,這幾天來一直待在店老闆那裡,從沒出去過,他哪來的銀子?
李顯沉默不語,把紙傘開啟罩在她頭頂,淡淡道:“走吧。”
他是李顯啊,從小到大都最是財大氣粗的矜貴人,現在身上卻一文錢也沒有,胡小滿心裡酸的厲害,頻頻看向他,才發現這人的發冠不見了。
飄飄揚揚的雪花被隔絕帶傘外,兩人沉默著,慢慢朝下榻出去。
這條陌生城鎮的路似乎特別的短,似乎走了個神兒就到了。
透過門縫看到裡面黑漆漆的,胡小滿掏出鑰匙,解釋道:“店老闆帶著他婆娘和孩子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就把鑰匙留給了我。”
柴門推開再關上,裡面傳來喵喵的貓叫聲。
李顯拿出特意給肥貓買的熟食,咪咪的回應著進了屋。
“你喜歡貓啊?”胡小滿抱著膀子倚在門框上,看李顯蹲在地上擼貓,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自己的影響,他從小就對這種小動物很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