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一聲巨響,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了。
店老闆從房間裡探出一個頭,朝廂房裡看了看,他習以為常的從櫃子裡拿出一摞碗碟,放在窗戶上。
廂房內的胡小滿將門開了一條縫,她閃身出來,又趕緊關上,對著緊閉的門窗咬牙切齒的嘀咕。
“媽的李顯,你就是個神經病,我就不信治不了。”
只見她一身的湯湯水水,眼裡帶著青色,一臉一身的狼狽相。
自打那天說了一番連敲帶打的話後,李顯消了讓她滾蛋的念頭,變著法兒的折騰。
他大少爺脾氣犯了,飯菜不合胃口就摔掉重做。
你胡小滿不是願意當老媽子嗎?當去吧,舒服嗎?
她撿起窗臺上備好的碗碟,再都鑽進灶房裡,煙燻火燎的一天也沒能把大少爺伺候好,到了晚間喝藥更是跟打仗似的,她露出了兇險像,李顯就跟個小雞崽子似的束手就擒。
“別讓我動粗,你乖,快喝了吧。”
碗裡的藥汁已經潑在地上大半,李顯被壓在桌子上完全沒有張嘴的意思。
他低吼道:“放開,我的死活跟你無關。還有,別再叫我李顯,我已經沒資格姓李了。”
“那就跟這我姓胡吧,幹脆連名字一塊改了,叫什麼好?你不是特別會起名字嗎?”她完全不在意的接著掰這人的嘴。
李顯一張嘴就被嗆得嘴巴脖子裡都是。
看他嗆得厲害,胡小滿趕緊松開,卻被李顯大力推在地上。
又是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那要藥碗碎了一地。
她爬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肘,手掌上紮了瓷片,殷殷的流血。
李顯扭過臉不去看她,緩緩的從桌子上爬起來,朝內室的方向去。
“嗯”
悶哼了一聲,他被胡小滿大力的推在屏風上,撞的屏風險些倒了。
李顯也沒覺得特別疼,站穩了轉過身,就見那幾步外的胡小滿昂頭把備用的藥灌進嘴巴裡,臉鼓的跟青蛙似的,大步走過來。
幾乎是預料到了她會怎麼做,他下意識的側過臉,一隻手就險些把他的下巴捏到脫臼,被迫張開嘴巴,那苦澀的藥汁就從另一張柔軟中渡了過來。
扇動著顫抖的睫毛,李顯做著吞嚥的動作,將下意識閉上的眼睛開啟,剎時闖進一雙漆黑的眸光中,盡管做著如此曖昧的動作,其中卻沒有半分的迷離。
他心尖止不住一抖,那片柔軟很快就離開了。
它的主人也頭也不回的走了。
門外傳出上鎖聲。
就這麼鎖著有什麼用?以為彼此原諒對方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如何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是她太天真還是自己想太多?
李顯順著屏風慢慢滑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他坐了很久,直到心底冰涼一片。
瞪著眼睛看向隱藏在黑暗中的床幔,一直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他,你該走了,不能再留在這,她一輩子也無法理解你為她放棄了什麼,更不會明白她現在的行為是在施捨。
所有的期待換來這一切,可已經不再是他想要的。
胡小滿應該做一個徹徹底底的壞人,這樣自己心裡可能還會好過點。現在算什麼?施捨,憐憫,還是愧疚?
不需要。
可是李顯心裡掙紮的很,他知道不能待在胡小滿身邊,要不然遲早會淪陷,淪陷後呢?跟著她回那片村莊嗎?能那份求而不得的感情嗎?可人生不是隻有感情就夠了。
李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走,就像她說的,自己身無分文,離開李家連做個叫花子都不夠格,曾經靠著家族做起來的生意現在也不屬於他,他既然離開了也不會去碰那些。還有她那該死的能力,似乎走到哪裡都會被找到。
但不是沒有辦法的。
次日一早,再次傳來門鎖被開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