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滿必定是樣貌醜陋的無顏女,要不王翦不娶她,反而求娶一個叫十月的女為何?他這種投巧手段,使的讓人想不通,什麼將來胡家的前途不可限量,我是看不出來。”這種種猜測也都是王姑母聽王家人講的,並且深以為然。
花媒婆那雙活絡的眼睛轉來轉去,不明白道:“既然如此,將那女納為側室,也能使得。偏偏是大張旗鼓的娶為正房,想來是愛極了那女。”
“瞧我真是氣糊塗了,”王國母連連拍著腦門道,“那女什麼模樣我還沒有見到,回去可怎麼交差呀。”
“不急,”花媒婆拍了拍她的手,撩起車簾,對跟車的丫鬟道:“等會兒你悄悄的返回去,使倆幾個碎銀將那十月姑娘叫出來。有人問起,你便,府城來的人要見十月姑娘。”
那丫鬟低眉順眼的應了一聲,馬車沒走幾步,王翦便騎著先一步出存。
丫鬟得了主示意,從車轅上跳下來,在路邊等了一會兒,便見到一個扛著鋤頭往回走的鄉村野婦。
拉住那人,丫鬟好言好語的了幾句,又使了幾個碎銀,便跟著她來到村南邊。
“那兒就是胡有水家。”婦人指著一座柴門院道。
又使了碎銀將人打發走,丫鬟整整理衣擺,抬頭挺胸,走過去敲響了院門。
“誰呀,”十月一臉心煩意亂的模樣走出來。
她一開啟門,只見一位身著羅裙的姑娘婷婷而立,移動著眼珠上下將自己打量一番,隨後嘴角一撇道,“可是十月姑娘的家?”
“是……是,我就是十月,”想到某種可能,十月唇瓣上的顏色都消失殆盡。她一早就聽王翦帶著媒婆上門,原以為會直接來到自己家,那成想直接去了爺爺奶奶那裡。她等了許久,既不敢出門,又想知道訊息,娘親剛走,爹又不在,真是急死她了。
“府城來的貴人想要見姑娘一面,還請姑娘隨我走一趟。”丫鬟輕飄飄的語氣,打的十月渾身一抖,腿當即有點軟。
來十月年紀之時就與鎮上最有名的繡娘學藝,幾年下來也見識過一些人,但此時事關終身大事,由不得她不害怕。
“去……去哪兒?誰要見我?”十月的腦還沒徹底糊塗,強製冷靜下來,“敢問姑娘是何人?”
丫鬟輕輕一笑道:“我叫秋月,至於要去見誰,姑娘去了便知。”
交代了家裡唯一呆弟弟一句,十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便跟著秋月來到村外。
遠遠的,就看到大路旁邊一輛半新馬車停靠。
十月舉目四望,沒有發現王翦的身影,心頭難免失望,臉上多少有些緊張的灰敗之色。
她強自鎮定的走到馬車視窗邊,輕輕一拂,額上的一滴汗砸在地上,消失得無蹤無影。
“十月給二位請安。”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連敬語都沒用。因為她沒能從秋月那個丫鬟嘴裡問出什麼話來,只知道馬車裡有兩個人。
車窗在內裡被拉開,露出王姑母那張帶著傲氣的臉。
她由上而下的,看著十月。發現這女身穿粉紅夾襖淺綠羅裙,衣物應該是壓箱底兒的,還帶著細微的褶皺。她身量纖細,一頭黑鴉鴉的發上壓這幾支珠花,只低著頭看不清眉眼。福禮的姿勢看著倒是還行,只怎麼看,都覺得上不了臺面。
“抬起頭來。”王姑母將聲音特意壓低,顯得低沉威嚴。
如願的看到十月抖了一下,王姑母的神情更加輕蔑,在老胡家受的那段排擠,都舒暢多了。
十月不知她身份,只當是王家派來相看之人,心翼翼的抬起頭,眼睛飛快的瞄了一下。王姑母那張白胖,卻顯得有尖刻薄之相的臉落入眼底,心尖兒不由得一緊。
白嫩嫩的臉蛋兒上鑲嵌著一對兒杏眼兒水眸,朱唇嘴,挺翹的鼻樑附近隱約有幾粒雀斑,沒有破壞美感不,反而增添俏皮活潑之感。巴掌大的臉兒上五官既不鬆弛,也不緊湊,一雙怯生生的眸讓人覺得甚是可憐。
是個美人兒,但是距離天仙之資差遠了。王姑母懶懶的挑著眉眼,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以你的家世背景,想讓我嫁入王家,簡直是痴心妄想。”
這無疑是一記響雷,嚇的十月咬緊朱唇,眼泛淚光。
“你勾引的王家正經孫為你忤逆父母,先是犯了不孝。姑娘家的就與男來往視為不貞。禮儀詩書,樣樣不懂,不賢。不貞不賢不孝之人,王家為何要娶你進門?”王姑母的每一聲質問,都要將聲音拔高一層,到了最後那一句卻又放得很低很低,彷彿是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感嘆。
十月的臉色早已慘白如紙,如枝頭上的秋風落葉,抖個不停。
她腿一軟便跪倒在地,聲淚俱下,“我與王大哥郎有情妾有意,我是否貞潔,賢良,他知。你休要汙衊我——”
三言兩語的就將人嚇唬成這樣,王姑母嘴邊的笑容擴大,不屑之情佔滿了一張臉。
她倚回到車廂裡,看著保養得宜的指甲,拉長了音調道,“你也不必拿王翦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