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爹嘴上抱怨,但打心底裡還是希望幾房的人能好好過日,後輩們都有出息。
胡滿的話總能起到定心丸的效果,胡老爹了幾句,就頂不住醉意睡下了。
她剛蹺出門口,就見院裡二寶在跟一個孩兒話。那孩看著有幾分眼熟,只臉上髒不拉嘰,呆呆木木的表情顯得孩兒十分的傻,骨瘦嶙嶙,個,看著像是受了虐待。
二寶牽著孩的手走過來。“這是三房過繼到二房的那個,十月讓他過來傳話,我問了半天,才知道找你呢。”
高燒導致腦被燒壞掉的那個?滿蹲下身,仔細看他,孩的眼睛繼承了胡稼人的血統,深且長,兩排睫毛像細密的像刷,看得出來很清秀,只目光直直的不會打轉,呆呆愣愣,半張著的嘴兒口水直流。
她粗略一算,這孩也應該有四歲了,但路還走不穩,細胳膊細腿的顯得腦袋特別大。
“好好的孩怎麼養成那樣?”她仰面看向二寶,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不滿。
二寶哪會知道,他也跟著去了邊關,半年都不在家。
他搖搖頭,滿目心疼的看向呆,“劉巧兒看兒變傻了也不要他,董氏也不好好養,二叔更是不待見他,可不就成現在這樣了。”
“改天把董氏給我叫過來,”胡滿抱著呆進屋。
二寶追到後面道:“十月找著你呢。”
“讓她等著。”
………
坡下的河溝邊。
十月呆呆的望向不遠處的樹林,記憶被拉回到還在靠山屯生活的日,那是一個初夏的傍晚,她被村裡的賴皮堵在路上,拉拉扯扯間,自己的手帕掉在地上,那賴皮搶過去拿起來就跑,她急得哭著追上去,哪知道那隻顧得意,拐個彎兒就被撞倒在地上。
那個撞倒賴皮的人就是王翦,她驚喜的沖上去拽著王翦的袖告狀。
那賴皮被王翦冷漠的一個‘滾’字,嚇得屁滾尿流。
雪白手帕被一隻修長蒼勁的手遞到面前時,十月的心猛然將跳漏一拍。他離開的背影像是最美麗的風景,刻畫在腦裡,忘都忘不掉。
她那個時候只有十二歲,每天捧著那個手帕,就像捧著一個不能見人,而又甜蜜的秘密。
打那以後,就開始有意無意的關注王翦。
他總是很忙,忙著把胡滿交代的事情辦好。
胡滿白長了一張聰明面孔,在很多事情上卻很粗心,她只管交代王翦辦這辦那,卻從不關心他的生活,王翦不會做飯,饑一頓飽一頓,也不會洗衣裳。
十月覺得她作為胡滿的妹妹,應該彌補粗心大意,所以她紅著臉,咬著下唇,指著王翦的衣服,“你衣服破了,我來幫你補吧。”
王翦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膽,愣了片刻就把衣服脫下來扔到她懷裡。
十月不但把衣服上的漏洞補好,而且還在上面精心的繡了一叢野竹。這就像在他身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記,她又興奮又緊張。
一來二去的,兩人在生活中的事情上熟悉起來,但沒有過絲毫的逾越。真正令十月此生難忘的是在逃難的路上,進府城前經歷的那場暴動,每個人都在四處逃竄,娘背上揹著還沒滿月,尚在襁褓中的弟弟。
爹呢?她不知道。
當時太亂了,沖散了她和娘拉著的手。
她被無數的人裹挾著往前走,絕望爬滿了心房,她舉目四望,希望那個人來救。然而上天似乎聽到了祈禱,又是那隻修長蒼勁的手抓住了她,抱進懷裡。
他在離開前拿出一塊玉牌,,“如果有命從邊關回來,我來找你。”
一句話肯定了十月兩年的等待。
人走了,她每天都會到距離住所幾裡外的佛前祈禱。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邊關的人終於有訊息了,可是胡滿都回來了,他還沒有來找她。
現在他終於來啦,就在坡上的那座院裡。十月卻要緊這身份,一步也不敢踏進。
從天光大亮到黃昏將近,每一刻對她來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