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要被他們要挾。”南河並不怕死,猙獰的臉上還含著笑,撇了胡滿一瞬,朝往刀口上撞。
胡滿不得不展露身手,一腳將他踢的翻滾到很遠,那近在咫尺的刀尖是擦著他的皮肉過的。
立時就有一把彎刀架在胡滿脖上,“別動。”
首領走過來嗤笑著把南河踢到一邊兒,又圍著胡滿轉了半圈兒,道,“身手不錯啊。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把鍋裡的肉給我吃了,要麼我就把這三個人砍了。別拿死了那套威脅老,你死了就拖著你的屍首送給你老爹,別想著可以威脅到老,你算個屁。”
久久的沉默這,胡滿沉靜的臉上有一絲的崩裂。既不願意吃人肉,也不願意讓他們被砍死了。心底卻也感到譏諷。
把這些人都殺了容易,再想找到其他蠻就難了,自己的行蹤已經洩露。
“把肉端上來,讓她選。”
一邊的大海碗裡盛這整張手掌,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珠。另一邊兒是跪在地上被刀挾持著的南河,以及兩名士兵。他們正在眼巴巴地看著她,那是決絕的目光,沒有害怕,沒有退縮,都在緊緊的看著她。
他們不怕死,但在生與死之間有選擇的話,胡滿知道他們還是希望活著。
我有點後悔。胡滿在心裡這樣,她的後悔要追溯到離開山村,再遠的話,就要追溯到認識了一些人。
這個時刻最忌諱的就是猶豫,在別人瞪大眼睛詫異的目光下,胡滿將手伸向滾燙的大海碗中撈出那個煮的酥爛的手掌,放到嘴裡吞嚥咀嚼。
391美麗的女孩兒
南河哭起來,兩個士兵也哭起來。
推開身後的蠻,南河踉踉蹌蹌著奔到大鍋旁,赤手從滾燙的鍋中撈出一截手臂狼吞虎嚥地啃起來,死命壓下去在胃裡打了個滾兒又吐出來,他像是無知無覺,將一條胳膊啃了一半兒,到最後了,實在受不住,倒在地上吐,苦膽都要出來。
“我現在跟姑娘一樣了,”南河,“姑娘心裡不要有負擔,我們現在一樣都是罪人。”
從什麼時候與南河化幹戈為玉帛,達到如此深厚的情誼。胡滿有些想不起來,她眼眶熱起來,幾乎要有東西從裡面流出來。胃也在翻騰。
這樣的折磨並沒有胡滿的屈服而結束,她被綁到高臺上,欣賞著蠻們吃人的盛宴。
這是許多人一輩也無法經歷的驚悚,蠻津津有味兒的討論著哪一塊肉比較好吃,哪裡更嫩,哪裡更香。他們將一整條大腿放在案板上切,肉香味飄到四處都是。他們唱著奇怪的歌謠,將肉從骨頭上啄下來,然後將各個部位不同的骨頭拼湊在一起,拼出一副完整的人形,他們很得意,互相誇贊,互相擊掌。
滿他們又被關回那座大屋,有蠻為了尋求刺激,當著他們的面與那些女人交媾。
如果是真的楚娉婷在這裡會不會被氣爆?
還有心思想這個。胡滿自嘲,所受的屈辱一樁樁一件件,在腦裡鮮活的跳躍,所有的怒火和殺意都壓制在心頭。只為尋找一個機會,一個合適的機會。
這份憤怒,摻雜了許多別的,例如萬千流離失所的黎明,例如不作為的朝廷,再例如只壓制百姓的楚將軍。
她憎恨蠻,但更憎恨這個無可救藥到世界。
如果有一天,我要顛覆著世界。
生出這樣的想法,她自己先笑了。
‘咕咕’的鳥叫聲,在這冬日裡的上空響起來。一支不起眼的灰雀展這翅膀在大屋上空飛翔,身形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落在窗上。
‘咕咕……咕咕……’
有心人可以聽出鳥叫聲中有這規則的韻律,胡滿抬眸看去,施暴的蠻也看過去。
“冰天雪地的哪來的鳥?”
“莫不是外面開化了?”
鳥兒短暫的片刻的停留,拍著翅膀飛走了。
這是一種訊號,代表著圖婭與狼群離這裡不遠。
夜深人靜,窗戶下灑下一片清涼的月光。那隻鳥兒再次來了,它被凍得瑟瑟發抖,投在地上的身影顫動著。
胡滿在它到來的同一時間睜開眼,將手臂舉起來,灰鳥落在她掌中。
“好孩,”她將沒有多少溫度的灰鳥揣在懷裡捂著,掀開外衣撕下一片衣角,然後沾這身上的血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當拍動翅膀和低低的鳥叫聲傳到耳中,等候多時的圖婭從地上蹦起來,迫不及待地解下布條對著月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