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錯覺,言語上的機鋒不少,老太太又在讓胡老爹給她的長孫胡耀族謀差事。
“那不相幹的族長兒你都能給他在衙門裡弄個位,為啥輪到你親侄兒了你就推三阻四的?眼裡沒我這個娘了是吧?”
“沒管的多了——”春枝也在這一桌,捏著筷飛快的看了一眼胡青青。
她這是嫉妒青青有門好親事了。白氏明白,但就是不接話茬,她不喜歡這個外甥女,是個眼高手低的愛拿腔作勢的。
裡正媳婦唉聲嘆氣:“三弟妹,你家現在日好過了,但也不能不管管下面這幾個孩啊,你看我家春枝,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板有身板,你也給操操心,讓春枝嫁進那李家正好,可是般配了。”
她十幾年如一日的優越感此時在聽到耳中,白氏真想笑掉大牙。“嫂你可真會笑,府城大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我哪有那個本事上天。”
“那李公身邊的那個鳴鶴也行啊,雖然是個下人,但勉強也還配得上我家春枝。”裡正媳婦又認真又緊張的盯著白氏看。
她們竟然看上了鳴鶴那個傲的跟雞似的貨。
白氏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她:“嫂,那鳴鶴眼睛翻到後腦勺了都,你還指望他能看上……咱們鄉下人啊?”
“啥鄉下人——”裡正媳婦了不認為她們是想鄉下人,挺這胸脯道:“我家好歹也是官身,他一下人憑啥看不上?不行,你的把人弄過來,讓我親自問問。我們可不學謀這下三濫的人。”
被被稱之為下三濫的劉巧兒,臉色鐵青,紮著頭不抬起來。
她伏低做了許久,藉著劉七草為她求情的的面,今天被特赦,在新年裡到這邊吃飯,做好了被人奚落謾罵,但真被罵的時候心裡還是很難過。
劉巧兒不是個吃虧的人,冷笑一聲就不氣了。她有的是法收拾老宅的人,不是看上人家鳴鶴了嘛,她可以幫幫她們的……
年後開春,胡青青的婚事就近羅密佈的準備起來,臨近正日的幾天家裡憑白多出許多八竿打不著的親戚。白氏簡直疲於應對,她每天都忙碌在新臥被上。
新娘出嫁幾床新被是必須的,這次胡家大手筆,光新臥被就有九床之多,取天長地久的寓意。
有董氏劉巧兒,還有親近的鄰家好友幫忙,幾天的功夫也就搞定了。
幾個女人在一起不可避免的提到兒女,胡滿是被重點照顧的物件。
娟娘無不羨慕的看著穿引線的胡滿道:“你家滿到時要是出嫁肯定比青兒這陣仗大。”
假裝沒聽見的胡滿繼續忙自己的。
白氏看她淡定的模樣忍不住笑:“她都野上天了,到誰家就是禍害誰去了。”
豆豆娘也在,捏這胡滿的肥臉可惜:“可惜我就一個大兒,要不然啊,怎麼滴也要把滿下嫁到我家去。滿啊,嬸家好不好?”
胡滿點頭好。順帶把自己的臉拯救出來,遠離婦女。
娟娘特別稀罕的看著她道:“嫁姑娘還是得找知根知底的,留在眼皮地下最好。”
聽她這話的意思,白氏就想起來娟娘還有個狗蛋兒兒,實話,那孩她真就看不上,是以轉了話題。
董氏沒眼色的插嘴:“是的知根知底,我娘有個侄那生的一表人才,俊的很,家底也厚實,倒是配得上滿。”
同樣由此打算的劉七草趕緊插一句:“我孃家那邊也有好後生——”
白氏狠狠剜了她一眼:“你們倆誰也別惦記滿,咱家的閨女不往大王莊嫁。”
大王莊是劉七草的婆家,這比打人一巴掌還嚴重,劉七草一下紅了眼眶,心裡怨劉巧兒耍不要臉,怨生了個閨女連累壞了身。
話題很快被叉開。
她們打的什麼主意胡滿用屁股想也知道,嫁人這種事兒沒啥好擔心的,她要是不願意,爺奶也不會逼她,至於親爹,他不再考慮範圍。
好日很快來臨,胡青青出嫁那天,村裡的全福人天不亮就過來給她梳頭,桃木梳從發心到發尾,慢慢的梳下來,同時念唱這悠長的古調: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發齊眉。
三梳姑娘兒孫滿地。
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
五梳五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
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