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肉卵裡傳出一聲聲沉重的低吼,像是在示威。
又看這些祭祀觸媒,這些人骨甕裡鑽出一道道黑霧,好比大奸大惡枉死之人的靈魂受到牽引,已經變成了兇獸的奴隸,受到無形鎖鏈的束縛,往大虎的身上吸附而去。
當肉卵完全裂開!
——它終於露出真身。
四爪著地,鮮紅的舌頭舔舐著身上染血的毛髮,將一團團稠厚的汙垢都舔乾淨。
伍德冷靜淡漠:“看得出來,它很愛乾淨。”
“我可以養它嗎?”漢娜小聲發問。
林奇緊張兮兮:“你在想屁吃。”
大虎的耳朵不時顫抖,像是聽見了幾個人類的議論,一旁冤魂還在為它身上的毛皮布上新的染料,給它添上新的虎紋。
等它完全成型,完完全全變得一塵不染,從舌頭上能看見一根根尖銳的倒刺,兩隻猩紅的虎目透出狡詐和殘忍的意味來。
它說話了。
“現在,是幾年幾月幾日?”
伍德小聲答道。
“西元一八九三年,六月二十三日。”
阿明和漢娜一樣,像是木偶。
他不是不想動,也不是不敢動。
——是根本就動不了。
周身像是被無形的怨靈所束縛,仔細去聽,空氣中彌留著一團團陰寒腥臭的紅色湍流,好比亡魂索命,死死扣住了他的肢體。
他小聲問伍德。
“怎麼辦?”
伍德:“見機行事。”
阿明又問:“什麼意思?”
伍德:“見機行事。”
阿明再問:“等死嗎?”
伍德聳肩無謂:“人家總要自我介紹嘛,這種角色我是見得多了,肚子裡的墨水不倒出來就要了它的貓命一樣,不像女人,上來就是金針槍炮大柴刀招呼一套,她們殘忍地不想說任何廢話,一副‘你絕對不會懂我的痛’那般自怨自艾孤芳自賞,讓人一頭霧水。不過這位大人不一樣,我們要見機行事。”
果然不出伍德所料。
這頭大白虎繞著果園轉了一圈,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土,不時舔舔爪子上沾染的血液和蜜酒,好奇地看著這個世界,好比久別重逢的遊子,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是你們讓我醒來的?把我喚來這個地方?”
女王蜂掙扎得更厲害了!
伍德差些一個失手,要把這頭蜜蜂的腦袋給擰下來。
他想說謊。
但是他做不到——
——在這頭野獸面前。嘴裡的舌頭都不受控制。
“不是的,我們沒有舉行儀式。”
大虎好奇地問:“那你們是來幹嘛的?”
伍德直言不諱:“來除魔……的……”
大虎聽見這句話時,開始變得焦躁不安。
它一會撲打翅膀,又露出肚皮,讓背脊在果園的尖銳亂石中好一通磨蹭,把身上的癢,都給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