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恭搓了搓手指,認為韋老夫人不同意,有些為難地辯解:“想要承嗣小太爺,就只有這一個法子最合適。可是你的兒子,總不能不管你叫娘;她的兒子若是單立一支,我也不能還留著她在府裡當妾……畢竟,兒子們都還是官身,得要臉……”
沈濯不想再聽下去,直接開口:“搬出去就行。”
沈恭一愣。
沈濯抬起眼來,古井無波:“既然是兩房,那就是祖父上午說的話,各家門,另家戶。想要平起平坐,那就分個清清楚楚。讓她和二叔搬出去,過他們那一支的自在日子。不要在我祖母眼前耀武揚威。就行。”
話已經攤開到了這個地步,沈恭索性也就不再藏著掖著:“自然如此。她們是那一支,你們是這一支。兩邊以後就各過各的。”
韋老夫人終於打去一切妄想,深吸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把家産也分清楚吧。”
說到這裡,沈恭的眼睛裡精光閃過,忙道:“此事我是這樣想。如今吳興沈的分宗之事已經開始談了。我們不如在此事尚未落定之時,先跟小太爺把承嗣的事情做了。等分宗之事來時,想必小太爺名下多了兩個孫輩,田産鋪子拿回來也會順利一些。”
韋老夫人抬眼看他。
沈恭眼皮輕顫,忙又道:“兩支既然已經決定分開,家裡的産業自然也該分清楚。該我父親那一份的,自然是誨兒的。反正日後小太爺那一份的,也都是大郎和三郎的。你說呢?”
韋老夫人鄙夷之色一閃,轉開目光:“可以。”
沈濯站了起來:“既然說好了,我去請太爺爺來吧?”
沈恭卻不敢一個人單獨跟韋老夫人在一起,忙道:“還是我去。”
沈濯勾一勾嘴角:“祖父和祖母不如找找家譜、賬冊之類的。畢竟這件事,還是要去衙門備案的。”
韋老夫人垂首看著自己的袖子,冷聲道:“趁著我還沒有後悔。”
沈恭稍一躊躇,咬了咬牙,重重點頭:“這等事,早些安了小太爺的心,自然最好!”
半個時辰後,沈恭和韋老夫人將家裡的種種賬冊之類的東西都已經分割清楚,外頭沈恆也牽著沈濯的手走了進來。
“德先,你說,你這又是何苦!我……知道你的孝心……”沈恆老淚縱橫。
沈恭連忙疾步迎過去,假惺惺地也哭了起來:“小叔,您待我恩重如山,我不如此,怎能報答得了您?”
沈濯進了房門就去扶了韋老夫人坐下。
短短半個時辰,韋老夫人卻已經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扶著沈恆在上首坐好,沈恭擦了淚,道:“此事,我跟拙荊已經商議完畢。想請小叔的意思,若是小叔還能看得起我,不妨我們就去衙門備個案。然後挑個黃道吉日,我陪您一道回吳興,再辦儀式不遲。”
沈恆連連點頭:“好,好,好!這些事情,你跟衙門熟悉,你去辦。我都聽你的。”
沈恭大喜,看了韋老夫人一眼,小心問道:“韋氏,你看……”
韋老夫人疲憊地搖了搖頭:“老爺安排吧。”
沈恭滿面堆笑地站了起來:“既然如此,今日正好無事。擇日不如撞日,我帶著黃平就去一趟。濯姐兒,你去替你祖母吩咐廚房,好生收拾一桌宴席,晚上,我好好陪你——陪你曾祖喝一杯!”
沈濯微笑點頭。
沈恭興沖沖地抱起賬冊就往外走。
沈濯高聲命:“甘嬤嬤,麻煩你和黃平一起陪著祖父去。那些賬冊,不要遺失弄亂了。”
甘嬤嬤答應了一聲,跟著沈恭走了。
這裡,韋老夫人鄭重地先給沈恆行大禮:“兒媳見過公爹。”
沈恆激動得鬍子一翹一翹,手足無措:“這個,這個,我還沒給你準備見面禮……”
沈濯笑嘻嘻地上前攙了沈恆:“太爺爺,這回,我可就真是您的曾孫女兒啦!”
沈恆一把把她抱在胸前,放聲痛哭:“我沈恆,有後了!”